石教授說道：「你是姐姐！」

「是的！」

「你為什麼要殺死程青橙？」

「她拒絕了我弟弟，我弟弟那麼愛她，但她竟然拒絕了他，她算什麼呀！這世上誰也不能傷害我弟弟！你們也休想！」

陳鑫說完，忽然睜開了眼，眼光中迸射一道野獸才有的兇光！

石教授嚇了一跳，連連向后退了兩三步，這時，陳鑫笑了，聲音陰冷而嚇人！

石教授喘息了兩聲，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走到桌子前，將播放器關掉，屋子里一下子安靜起來，陳鑫睜開的眼睛，不一會兒就閉上了。

顯然，催眠已經結束了。

石教授緩緩地走出診室，來到公安局眾人所在的會客廳，見眾人都在看著自己，笑了笑，說道：「各位剛剛也都看到了吧。」

外頭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已經被剛剛的結果震驚住了。

石教授道：「根據我來看，這人可以診斷為人格分裂，并且病情十分嚴重。諸位剛剛也都看見了，在這次案件當中，負責行兇的是第二人格，也就是陳鑫口中的姐姐。陳鑫的姐姐死亡之后，出于某種原因，他的第二人格覺醒了，當時還只是潛在的人格分裂，后來，陳鑫的父親入獄，母親自殺，沒有人照顧的陳鑫越來越孤僻，長此以往，第二人格便漸漸地養成。」

「那麼第二人格是怎樣擁有如此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且將人肢解的呢？」

「這個問題很容易解答。」石教授說道，「人在遇見危險的時候，往往會在心理構建一個完美的英雄。這種現象，每個人的身上都會存在，就比如十字軍東征時期，那些信奉上帝的人，就在他們心里，塑造了一個完美的英雄，然后聽從了這個英雄的召喚，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這個英雄，其實是一種錯誤的崇拜……我們的主人格，根據我們以往的學習和經驗，形成對事物的看法，當見識不足，人往往就會選擇臣服一個看似全權的未知力量——這力量便是我們心中所塑造的完美英雄。

」

石教授見眾人還是不理解，便進一步解釋說：「《24 個比利》這部小說，是依據事實改編的，在比利的 24 個人格當中，有一個專門負責解決麻煩的人格，這個人格，其實就是比利自我的完美崇拜所產生的，因此，這個人格往往會表現得無所不能。」

「可這和陳鑫有什麼關系？」

「陳鑫的潛意識，也塑造了一個可以解決所有麻煩的英雄人物，而這個英雄，就是陳鑫口中的『姐姐』，這個姐姐，是根據陳鑫的心中所想，創造出的性格，她并不像我們正常人似的，擁有喜怒哀樂等情緒，她只負責替陳鑫解決麻煩。」石教授瞧著我們，說道，「至于為啥這個人格，是姐姐這個形象，我不得而知，我覺得她更像是 PTSD 的一種產物。」

9.

我將陳鑫押到警察局之后，便到局長的辦公室，我想聽聽他的意見。

敲開門，發現屋子里還有一個人，這人穿白襯衫，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戴著棕黃色的眼睛，禿頂。他站在局長對面，兩個人一起瞧著我。

我感到尷尬，便輕輕地關上門，又敲了敲門。

「都進來了，還扯那些虛禮干什麼？進來。」

「吳局。」

局長笑了笑，指著穿白襯衫的人說道：「這位是省廳的常主任，前兩天說要過來，今天咱們不去石教授那里嗎，害得常主任在我辦公室等了半天，常主任這次過來，是看看嶺南碎尸案的進展情況，我正在和他說呢，你過來就好，你和他詳細地說明一下吧，常主任，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辦理這件案子的蕭子謙。」

常主任叫常滿，權力很大，這個人業務能力沒得說，在市局當一把手的時候，屢破奇案，當年震驚全國的 427 兒童拐賣案，也就是我父親因公殉職的那次案件，就是常滿主持破獲的。

我在警察學校念書的時候，就聽說過他的傳聞，他經常去警察學院講課，是一位資歷豐富、頭腦精明的警察，據我當時的老師告訴我，說常滿的情商非常高，一步步地高升起來，就和坐火箭似的，說再過幾年，他的職位不可估量。

常主任點點頭，轉向我，說道：「聽說這次案件，是你破獲的，小伙子，挺有干勁兒的啊。」

「這都是我分內的事兒。」

「能和我講講最新進展嗎？」

我將案件的基本情況和常主任說了一遍。

常主任說道：「這次案件影響挺大，省廳也很重視，本已經和普法節目聯系好，要進行一次宣傳，打擊一下犯罪分子，可查出這麼個結果來，好像不太讓人滿意吧，查來查去，查出個精神病，都快趕上小說電影了嘛。」

局長苦笑一聲：「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還得進行第二次心理鑒定。」

常主任的臉上掛著一種十分為難的神色：「兇手是個神經病，鑒定出病情來，還不一定能不能槍斃？」

「確實。」

「行，明天我帶他回省廳，再做精神鑒定。」

從局長那里走后，我開車去了石教授的心理診所。

石教授見到我，頗感意外，問道：「簫警官，你怎麼有空來我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