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程青橙在哪里,陳鑫為什麼這麼做?」
石教授指了指被我仍在一邊的報告書:「你要的答案,都在這里。」
「這麼說,程青橙真的沒死。」
「沒死。」
「她在哪兒?」
「她現在躲起來,不敢現身!」
「為什麼?」
「有人要她的命!」
「陳鑫?」
「不是。」
「那是誰?」
石教授將一份報告,遞給了我。
只見上面石教授凌亂地記載了遇見陳鑫的全過程。
11.
X 年 X 月 X 日石教授的記錄
陳鑫第一次來到心理診所,我看他也就二十歲,看上去和許多年輕人一樣,靦腆,不茍言笑,穿著一件印有三匹馬的 T 恤,保持著學生腔,我看見他肩膀上,紋了一道紋身。
他徑直走到我辦公桌外的椅子上,坐下,尷尬地笑了笑。
我用一種非常職業性的笑容問道:
「怎麼了,年輕人?」
「剛剛您瞧著我肩膀上的紋身,很不喜歡對吧,我也不喜歡,這是假的。」
他說完,用手沾了沾唾沫,把紋身擦去了一角:
「但我必須得這樣做,你也許不知道,我是個小混混,不這樣做的話,就沒法在這里混啦。」
這句話,讓我略微地喜歡上了這個年輕人,至少他很率真,我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覺得像你們年輕人,應該愛惜點自己的身體才好。」
「但是您的兒子,不是早就已經過世了嗎?」
「怎麼,你調查過我?」
陳鑫再次露出那種靦腆的微笑:
「您兒子應該是我父親間接害死的,我向您賠罪,您好像聽過,八年前,有一樁很大的兒童拐賣案,其中有個犯人,原是醫生,叫作陳瑞英,那是我父親,我知道你兒子是被人拐賣,并摘了器官的。」
「死生亦大矣,這些都是沒根據的傳言,人已經死了,你也不用替你亡父向我道歉,我不是那種狹隘的人。
」
「我知道,石教授,我父親犯了罪,本是罪有應得。可我不得不為我父親還罪。我父親是因我而犯罪的。我小時候腎臟不好,為了給我找一個完美的腎,我父親加入了一個人體販賣集團,這個集團把拐賣來的孩子器官摘下來,賣給買主,我父親為了救我,被迫成了其中一員。」
「你有什麼證據?」
「我父親有兩本日記,一本被當作證據,一本他偷偷地保留下來,我父親被捕入獄之后,他們為了保全自己,強迫我父親自殺了,后來,他們找到我母親,又以我的生命為威脅,逼死了我母親。」
陳鑫告訴我,那一年,他十二歲,他父親被抓住以后,天天有人去他家,找他母親,他母親就將他關在臥室里,不讓他出來,有一天,他母親對他說,「兒啊,你已經十二歲了,是個男子漢了,媽媽怕是要死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兒,讓陳鑫大為困惑,聽母親這麼說,眼睛瞬間就紅了:「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這麼說呀?」
母親的臉上顯出一抹無奈,嘆息一聲,手摸著陳鑫的頭,說道:「兒子,你一直都很乖,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你什麼,但你必須聽媽媽的話,你就說你看見你姐姐了,還記得你姐姐嗎?你就說你看見她了,別人誰也看不見她,讓他們以為你有精神病。兒子,你想要活命,必須得這麼做。」
「為什麼呀?」
「他們要殺了你爸爸,也不會放過媽媽,但無論你爸還是我,都希望你活下去。」
小小的陳鑫心中升起一陣怨毒:「他們是誰啊?」
「別問了孩子……等你長大以后,好好地把倉庫翻一遍就什麼都明白了。
」
后來,陳鑫就如他母親所言,說自己看見姐姐,再后來,那些人以為陳鑫精神有問題,更沒有懷疑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裝瘋,也就不管陳鑫了。
陳鑫在他家倉庫的地板里,翻到了一本日記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了人體販賣集團的一切罪證,但陳鑫知道,這些事是無法說給任何人的。
陳瑞英在監獄里自殺,而當時審查陳瑞英的常芒就是這個鏈條的負責人。
陳鑫從他父親的日記里得知,陳瑞英在當醫生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給新生兒做了全方面的檢測,記錄了這些新生兒的血液等相關信息,并將這些材料交給了常芒。
陳鑫的復仇計劃從十二歲那年就開始醞釀了,但長期的壓抑,讓他的心理產生了扭曲,他確實看見了「姐姐。」
11.
石教授對我說,陳鑫所看見的姐姐,是 PTSD 的一種產物,PSTD 也就是創傷后應激障礙,陳鑫在絕對無助的環境下,不得已創造了一個「姐姐」這樣的人格,根據石教授的治療,陳鑫的「姐姐」人格形象,與當年陳瑞英所收養的那個小女孩兒既相同,又不同。
因為,在陳鑫的姐姐人格里,左手手腕上,有一顆像鼴鼠一樣的痣,而實際上,這個小女孩兒的手腕并沒有這樣的痣,這個問題,一度困擾著石教授,很久很久。
我從石教授那了解到「真相」,有些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不知道石教授為什麼要這麼做?石教授和陳鑫串通好的?
我滿臉疑惑。
「你其實并沒有識破我,因為你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我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