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嚴重缺乏睡眠, 一醒來云星眠就感到眼皮一陣酸疼, 眨一眨還泛起了滿眼的淚。
這種純粹的生理反應倒也沒什麼, 等他把眼里的淚擦掉,對上身旁歷寒盡的眼神, 才覺得一種詭異的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兩人瞬間默契地移開視線。
但昨晚的記憶還是如同電影放映一般一點一點出現在云星眠腦海里。
他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能把一切說開是很好, 可他昨晚哭得也太沒出息了,一點都不灑脫。
說不定歷寒盡看到他的哭相, 還會以為自己依然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云星眠真想給昨晚的自己兩巴掌, 讓他清醒一點。
雖然一切是都說開了, 可兩個人卻一個比一個垂頭喪氣。
洗完臉坐在餐桌前,尚銀素看到他們還嚇了一跳:“怎麼眼都腫成這樣?你們是吵了一晚上沒睡覺嗎?”
云星眠:“……”
歷寒盡:“……”
雖不中,亦不遠矣。
“寒盡你也不用太擔心,反正那個人都被抓了,眠眠不是也沒出事嗎?”尚銀素說著, 站起身來朝冰箱走去,“你們先吃, 我去看看怎麼給你們消消腫。”
云星眠默默喝了口豆漿。
要不是老媽提醒,他甚至都忘記了一切的起因是梁元秋。
吃過早飯,尚銀素又按著他們一人在眼睛上敷了十分鐘的冰黃瓜片才放他倆離開。
可要出家門之際,兩人卻又犯了難。
云星眠的自行車還在十字路口的某個店里扔著, 他看了看歷寒盡推著的那輛山地車的大杠,總覺得在說過昨晚那一番話劃清界限的話之后,再坐在他身前似乎是怪怪的。
“要不……”他終于含糊地開口,“你先走吧, 我走路也挺快的。”
“哦。”歷寒盡應了一聲,翻身上車,就往前騎去。
云星眠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在心里暗罵,這個混蛋,最起碼也應該客氣一下吧?
要知道敷了那十分鐘黃瓜之后,他就算速度跑過劉翔都有遲到的危險!
吱——
剛騎出去十幾米的歷寒盡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腹誹,猛地按住剎車,踩著一邊的地轉過身來:“真的不上來嗎?”
云星眠:“……”
他二話不說蹬蹬蹬跑過去,從歷寒盡胳膊底下鉆進去,坐到了前梁上。
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
不過跟在教室后頭再站一上午比起來,他倒寧愿只被歷寒盡看見自己這毫無尊嚴的一面。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
不過,今天再像以前那樣被歷寒盡這樣半抱著騎車,他心里還真不是普通的別扭,只能默默地盡量往前趴著,假裝自己毫無邪念,一本正經。
兩個人又去人家店里取了趟車,趕到教學樓的時候,預備鈴也恰好響起。
臧修烈向來是個不浪到最后一秒絕不進教室的人才,這會兒還在他們教室門口晃悠呢。
看到云星眠又跟歷寒盡一起進來,他又沒事找事地吐槽:“你們倆現在是連體嬰嗎?家離那麼遠大早上還得找到一起來上課。”
他要不出聲還好,云星眠說不定就一鼓作氣沖進了教室,這會兒聽見他說話,立即想起歷寒盡昨晚說過的話。
再思及因為這家伙的隱瞞,讓自己足足替臧修逸吸引了十年的火力,而自己居然還把他的愧疚當成了同情,甚至對他充滿感激,一陣邪火頓時在云星眠的胸腔里熊熊燃燒起來。
于是在經過臧修烈身邊的時候,云星眠高高抬起了腳,然后重重一記踩在了他腳上,還伴隨著臧修烈的痛呼在他腳面上狠狠碾了幾下。
這一招他在歷寒盡身上已經修煉了許久,今天終于算是有了正式的用武之地。
臧修烈的慘叫聲響徹云霄,尤其是在這已經安靜下來的走廊里,直接把還在辦公室里的楊老師跟丁漸麗一起吼了出來。
“臧修烈,你殺豬呢?”楊老師遠遠地喊。
幾個班里都因為他這一聲吼傳出了哄笑聲。
臧修烈縱然臉皮再厚,也被傷到了自尊,委委屈屈地指著云星眠:“老師,他侵犯我!”
“哈哈哈哈——”各個班里的哄笑聲更大了一些。
云星眠赤紅著臉,抬腳又想踩。
“云星眠——”這次發飆的人是丁漸麗。
看來這副鐵面無情的樣子才是她的本來面貌。
歷寒盡在她接下來的話出口之前,一把將云星眠拽進了教室。
而試圖繼續耍寶的臧修烈在看到他進去之前那個如冰刀一般的眼神之后,瞬間噤聲,然后識相地在老楊過來扯耳朵之前回了教室。
因為教室外的這一場喧鬧,班里這群平時無時無刻不在埋頭學習的同學們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剛進門的兩人身上。
云星眠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在這個班里受人矚目,可是目光一對上臧修逸,心情還是在一瞬間就變得復雜起來。
對于他來說,臧修逸只是一個純粹的外人,就算是硬要在他倆之間說出什麼牽扯來,最多也就只有一個情敵關系罷了。
就只是這樣,在知道臧修逸居然是這樣蛇蝎心腸的一個人后,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何況是真的把對方當朋友的歷寒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