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往的記憶中,老爸的工作似乎除了應酬就是應酬,三天兩頭不著家,偶爾回一次家還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這大概就是當年的云星眠對父親的整體印象。
“怎麼還不進去?想什麼呢?”云少華停下手中的筆,疑惑地抬頭看他。
云星眠巴著門,歪著腦袋沖他傻笑:“沒事兒,就是突然覺得認真工作的老爸有點帥。”
“是嗎?”云少華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在光如鏡面的大理石桌面上照了照自己的英姿,“欸,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沒事兒就讓你媽來公司找我一趟,參觀參觀什麼的?”
云星眠:“……打擾了,您好好工作,我先去睡覺。”
有著老爸傍身,云星眠這一覺睡得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兩點鐘,他電子表上的鬧鐘準時響起,云星眠迷迷糊糊醒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睡著的地方是哪兒。
出了休息室,他才發現老爸辦公室里已經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是去忙什麼了。
他這一番磨蹭,歷寒盡似乎是等著急了,直接就推門走了進來。
看見他還在房間中間夢游似的站著,歷寒盡不禁嘆了口氣,走過來伸手整理了下他的衣領跟頭發,才開口召喚:“走吧,我送你。”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關門,跟云星眠的互動自然是被其他人都看在了眼里。
云星眠起碼看到三個人的眼神都十分一言難盡。
別別扭扭地跟著歷寒盡下了樓,他才問:“歷寒盡,你剛剛這樣就不怕別人說你拍馬屁嗎?你看別人看你那眼神,都那樣了。”
云星眠不知道的是,大家伙兒之所以這個眼神,實在是因為今天歷寒盡的表現就像是換了個人。
這段時間那位周姐對歷寒盡的青睞,只要眼睛沒瞎的人恐怕都看得出來,可歷寒盡幾乎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工作之外基本毫無交流。
就連對云少華,在公司里也一直保持著下屬應該有的距離。
可這一中午他們看到了什麼?歷寒盡在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帶某人去吃飯!送某人去睡覺!還在某人睡醒后幫他整理儀容!
要不是某人今天的出現,他們真不知道歷寒盡居然還有這麼有人情味的一面。
歷寒盡當然也不會給他解釋,聽見他的話,居然低低地笑了出來:“我這不是怕你還屁股疼嗎?”
云星眠這才感悟到自己話里的不妥,一張臉倏地漲得通紅,憤憤地往歷寒盡小腿上踹了一腳。
他現在是確定了,他們之間連友誼都是塑料的。
歷寒盡推著他的車停到云少華車前,把車子塞進了后備箱里,云星眠才后知后覺地問:“你是要開車送我?”
歷寒盡挑了挑眉:“不然呢?踩著自行車送你?”
云星眠:“……”
雖然這麼說是有點弱智,但他剛才潛意識里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你都沒駕照開什麼車?別鬧好不好!”云星眠對他伸出手來,“給錢!我打車走,自行車你們晚上帶回去。”
這要起錢來也實在是理直氣壯。
歷寒盡確實伸手從兜里掏了一下,可掏出來的卻不是錢。
“駕駛證?!你什麼時候考的?”云星眠難以置信地把他的證件搶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不會是假的吧?”
歷寒盡無語地抽回來:“叔叔怕我來回的工地跑太麻煩,知道我開車技術不錯,就找關系幫我先弄了一個。
別廢話了,快上車,我等會兒趕著開會呢。”
云星眠雖然信不過這個證,但確實能信得過他的技術。
他坐上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嘖嘖有聲地批評:“咱們的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蛀蟲搞壞的,我看后來駕駛證考試搞那麼嚴真是太合理了,不然一馬路的司機全都是殺手。”
歷寒盡聽著這個話癆一路上的喋喋不休,幾天來的疲累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去了許多。
說起來,他這個話癆的樣子,跟初見的那一年,還真是越來越像。
到了學校,別說午休時間,就連第一節 課云星眠也沒趕上。
云星眠原本還想偷偷從后門溜進教室,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直接被第一節 沒課的丁漸麗揪住領子拎進了辦公室。
也不知道她那小個子是怎麼擺的這個姿勢。
“說!剛剛開車送你那人是不是歷寒盡?”丁漸麗憤然地瞪著他,“行啊他,課不來上,車都還開上了!他是要當大禹啊他,三過校門而不入!”
糟!看來剛才歷寒盡送他的時候剛好被她看見。
云星眠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轉,趕忙否認:“怎麼可能是他!老師您來的正好,我還說下課把他假條給您送去呢,您看上面的醫生證明,闌尾炎手術,現在正在醫院躺著呢,怎麼可能開車?老師您真逗。”
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歷寒盡不知道去哪里弄回來張病假條,上面還清清楚楚蓋著醫院的戳,要不是早就知道他身上已經有個闌尾炎手術的疤,云星眠說不定真得以為他大中午的抽空去醫院做了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