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肯定是掏不起啊,就咱們這交情……”臧修烈又想裝可憐。
云星眠抬起手-阻止他接著往下說:“你少來,咱們沒有交情。”
“我可是聽了你的話,打腫臉充胖子才把小野從他手里要回來的,你總不能眼睜睜看我養不起,再把孩子給修逸送回去吧?”臧修烈當然不可能真的把臧野送回臧修逸手中,他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在云星眠面前裝裝可憐。
這一點他知道,云星眠也知道,可年紀還那麼小的臧野卻看不明白。
他小小的身影瑟縮了下,終于打破了一直的沉默,轉回身抬頭看著臧修烈,僵著聲音道:“我可以睡地上的……也可以不花錢上學……”
頓了頓,他又小聲道:“我只喝水也可以飽。”
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從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瘦弱孩童口中說出,帶來的沖擊力可一點都不簡單。
兩個成年人的心臟都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記,悶痛之外,也頗不是滋味。
歷暑至聽著臧野的話,眼圈立即紅了,扭過臉來氣呼呼地瞪著臧修烈:“壞人!你是壞蛋!”
看著臧野那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模樣,臧修烈覺得自己確實挺壞的,在說話之前居然一點沒有考慮到這個孩子的心情。
“小暑,別胡說,修烈叔叔是開玩笑的。”云星眠訓斥了兒子一聲,同時也是為了能安撫一下臧野,“他怎麼可能把小野送走,放心,修烈叔叔會好好照顧小野的,像爸爸照顧你那樣。”
歷暑至眼里還有些狐疑,盯著臧修烈看了半天:“小爸爸,我不相信他,我們還是把小野帶回家吧,好不好!”
臧修烈的可信度已經崩塌。
云星眠暗自磨了磨牙,悄悄在輪椅后面掐了臧修烈一把。
臧修烈趕忙表態:“是啊,我怎麼可能送你回去,小野,放心,我以后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完這話,他才醒悟自己被云星眠架了起來,這時候再求云星眠幫忙照顧孩子,顯然會失去面前兩位小朋友的最后一點信任。
他閉了閉眼,卻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云星眠無奈地搖搖頭,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遞到他面前。
臧修烈疑惑地看向他。
他不由分說地把那串鑰匙塞到臧修烈懷里,臧修烈也只能倉皇接住。
“借你住,離你醫院跟幼兒園都不算太遠,以前出租過,家具什麼都挺全的,具體地址我發短信給你。”他揚了揚手機,“就當臧醫生欠了我個人情吧。”
臧修烈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你個老狐貍……”
連鑰匙都早早準備好了,看來云星眠早就料到了自己會開口讓他幫忙。
云星眠挑挑眉:“老狐貍的房子你是不是不肯住?”
臧修烈飛速把鑰匙收起來:“不住白不住!”
有了自己的住處,起碼他也有地方安置臧野,實在不行,就把醫院的實習先辭掉,雖然這是他努力許久才提前爭取到的機會,但跟臧野的事比起來,也只能先忍痛放棄。
“謝了,哥兒們。”他拍了拍云星眠的肩膀。
云星眠撫落了一地被他激起的雞皮疙瘩。
歷暑至卻還不甘心:“小爸爸,小野真的不能去我們家住嗎?”
“放心,小野以后還是會每天跟你一起去幼兒園的。”云星眠悄悄轉移了重點,“你還可以在學校里繼續保護他。
”
歷暑至果然被忽悠了,聞言慎重地點點頭,又抬眼看向臧修烈:“我會監督你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學的詞兒。
被送回去的危機解除,臧野一直緊繃的小身體也終于緩解了些。
歷暑至情緒比他轉換得更快,沒多大會兒,就已經把剛才的插曲忘了個一干二凈,反而纏著臧野陪他一起下了輪椅。
臧野再怎麼說也是個小孩子,平日的危機一朝解除,又有歷暑至這麼個同齡小伙伴在一旁帶著,終究是沒有完全脫離孩子心性,忍不住與他一起玩鬧起來。
臧修烈仔細叮囑了倆孩子好幾句,見他們玩鬧的動作確實不太過分,才放下心來。
醫院中人來人往,云星眠也有些不放心,專門安排了保鏢在不遠處看著兩個孩子。
他知道臧修烈肯定憋了許多問題等著他。
不過,就算有保鏢,云星眠也沒有離太遠,就找了張長椅坐著,看兩個小屁孩在不遠處研究地磚螞蟻跟花花草草。
臧修烈也果然沒讓他失望,一開口就切入主題:“你跟修逸之間的恩怨,恐怕不只是因為歷寒盡這麼簡單吧?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
這麼幾天過去,云星眠知道的也早已不只是那天調查出來的一點點,在肖欽敬業的努力下,臧修逸這幾年在國外的經歷早已經被他們調查得一清二楚。
當初打著被資助留學的旗號出國之后,他卻是銷聲匿跡了近一年才有了入學的消息。
而他消失的那一年到底在做什麼,就算沒有調查結果,也根本瞞不住任何人。
可云星眠知道臧修逸想要問的不是這些。
“你知道小暑是怎麼來的?”云星眠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