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修逸緊緊抓著那只文件夾,原本就消瘦的手背連青筋都根根分明,顯露得一清二楚。
“應董,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在國外努力這麼久,不是為了在您手下做些無足輕重的工作。”
“人如果空有野心,沒有能力,是終究成不了大事的。”應萬海一臉睥睨,顯然是沒把他的掙扎放在眼里過。
一陣難以忍受的焦躁竄上臧修逸心頭,他眼神里閃過一絲陰狠,低頭死死地盯著坐在老板椅上的應萬海:“應董真的不知道這兩次搶標的人是誰嗎?他針對的人到底是我還是你,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
應萬海平時高高在上慣了,憑借著手里的銀子,就連他仰仗的官場上的后臺,見面也多是一團和氣,不知道已經多久沒聽過別人這麼跟自己說話,見狀臉色頓時沉得十分難看。
陳曄趕忙抬手拉住臧修逸的胳膊:“臧經理,你這是高興過頭了吧?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我先送你出去,我們不要打擾董事長休息。”
臧修逸想要甩開他,可陳曄縱使年紀比他大了許多,卻也是身手了得,羸弱的臧修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掙扎了兩下不只沒有掙脫,還被陳曄按著往外踉蹌著走去。
臧修逸卻是急紅了眼:“恐怕不只是這兩個項目吧,最近你被他步步緊逼,是不是也怕自己奈何不了他?但我可以!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把他——唔!”
陳曄見阻止不了他,干脆巧妙地在他小腹上頂了一手肘,看似不經歷,但實際上力道卻一點都不輕。
臧修逸痛呼一聲,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一下清醒了過來。
他剛才真是頭腦發昏了。
現在的他有什麼籌碼跟應萬海叫囂?
可誰知,在這時,應萬海卻對著陳曄抬了下手。
陳曄見狀立即松開了對臧修逸的鉗制。
臧修逸捂著小腹,臉上流露出幾分希望:“應董……”
應萬海沒有看他,只是對陳曄道:“這個項目你再找人跟吧。”
陳曄聽話地重新把那份文件接回手中。
“不要以為我是給你什麼機會,這次影視基地的項目,你只是老楊的一個助手,進度都由老楊把控,至于你——”應萬海矍鑠的雙眼瞇了起來,掩去其中大半的光芒,“最好讓我看到你的成果,只要能把他給我擋住,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臧修逸的嘴唇顫了顫。
應萬海笑了笑:“你最恨的,應該是云星眠那個小子吧?如果你成功,他任由你處置。”看他這說話的語氣,仿佛云星眠不是一個擁有著自由人格的人,而早已是他的網中之魚。
臧修逸的拳頭握緊了:“他跟你兒子可是一對。”
應萬海哂笑了下:“我應家的繼承人,可以有許多女人,但卻不能跟個男人是一對。”
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想起來眼前這個人與歷寒盡云星眠是一樣的性向。
但也許他根本沒有忘記過,只是毫不在意。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從來不會在意螻蟻的尊嚴。
螻蟻如果想要自由,除非能把他啃食干凈。
只是現在,就連臧修逸,其實也沒那麼在意自己的尊嚴了。
他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應萬海藏在字句中的漠視:“一言為定。”
應萬海只是笑了笑。
臧修逸抓住了墜落海底之前的最后一塊浮木,終于松了一口氣,想要就此離去。
應萬海在這時卻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臧修逸停住腳步。
應萬海從抽屜里拿出一枚優盤,放在桌上,然后慢慢推向桌邊。
雖然還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可臧修逸的心臟卻不由得一沉。
他沉默了下,緩步走過去,將那優盤拿在手中。
“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沒有誰會再給你下一次機會。”應萬海的笑容看起來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盡管陰狠如臧修逸,也禁不住因為他這笑容打了個冷顫。
他將那一枚小小的優盤握在掌心,點頭示意了下,便不發一語地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門外的腳步聲走遠,陳曄才開口打斷了應萬海的若有所思:“董事長,您現在就把這個給他,豈不是把籌碼都浪費了?”
應萬海笑著搖搖頭:“小陳,你還是不懂人心。你知道他為什麼不直接跟寒盡拼個魚死網破?反正他也快死的人了,要真是二話不說,喝著命上,恐怕誰也奈何不了他。”
以他現在手上的渠道,起碼私下買點□□□□之類的,也不是什麼難事,歷寒盡安排的保鏢再多,他真學國外那些恐怖分子搞個人體炸彈,沖進云家,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陳曄猶豫了下:“我以為他就是顧忌自己的身體,畢竟他現在想要沖破寒盡少爺設下的防備,確實也不容易。”
“人沖進去不容易,那他要是開個車呢?寒盡請的保鏢再多,也沒有敢帶槍的。”應萬海掀開杯蓋,低頭啜飲了下杯中的濃茶,“他這個人,要臉。”
不然當初也不會拼死抓住他這個浮木,寧愿在他面前暴露生子的秘密,也不愿被家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