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嚴俊與他的手下在六樓,對于當時發生了什麼也不是太清楚,而歷暑至又蒙著眼,所以在這世上,知道當時情形的,也就只有他們和臧野三個人。
所以云星眠跟臧修烈說的時候,也只說了臧野在場,并沒有提到細節。
可這樣臧修烈也已經想到了其中的利害。
“對于小野來說,臧家是又一個陌生的地方,你也聽心理醫生說過了,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再讓他去適應新的環境,尤其是現在,你大伯母知道了臧修逸的死訊之后,家里的氣氛肯定更壓抑吧。”云星眠繼續給他洗腦,“我這兒對小野來說是個熟悉的地方,而且他跟小暑感情那麼好,我們家人,你也了解,我們肯定會對他好的。”
臧修烈的態度終于松動了些:“這也要看小野的想法……說不定他想跟我回家呢。”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種說法實在是不太可信,說得底氣越來越虛。
而云星眠也趕忙趁機與他敲定下來,只要小野愿意留下來,他也就愿意幫忙保守這個秘密。
“反正你是他叔叔這件事是不會變的,以后你隨時都能過來看他,覺得我們對他不好了,再反悔也不遲。”云星眠這樣安慰。
臧修烈終于被他說得安心了些:“那我以后……真的會常來。”
這話說得好像是已經篤定了小野會決定留下。
不過臧修烈答應得這麼干脆,也確實是因為覺得臧野在云家呆著比回臧家要好得多。
臧修逸這樣扭曲的性格,絕大多數原因都出在大伯母那嚴格到讓人窒息的教育方式上,在剛剛見證過他的悲劇之后,臧修烈實在不忍心這種悲劇再在臧野身上重演。
跟臧修烈打完電話后,云星眠也已經跟爸媽姥爺都通過氣,家里的經濟條件又不差,不怕多養一個孩子,而且幾位長輩對小野這孩子是真的同情又疼愛,這件事也根本沒人反對。
所以云星眠才當著孩子的面說了出來,既然大人都同意,現在,也就只看臧野的態度了。
臧野聽了他的話,愣怔得更厲害,這次居然把目光直直地轉向他,連害怕都忘了。
倒是歷暑至,一下蹦了三尺高,歡呼聲快要掀翻了屋頂:“真的嗎?哇哦——我要跟小野每天都在一起玩!晚上也睡在一起!”
“好了,這是病房,安靜點,你還得征求小野同意呢。”云星眠揉了揉他的腦袋,“而且,如果小野愿意留下來,你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歷暑至趕忙追問:“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小野最近身體不好,住在家里太鬧了,等他出院之后,我跟大爸爸帶著他出去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要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我跟大爸爸偶爾會回去看你,等小野把身體養好了,就能永遠待在咱們家,你能不能做到?”云星眠了解自家兒子的性格,如果硬性規定他不許做什麼,這小子肯定很難服氣,但如果說這麼做是為了別人,他就算再不情愿也會答應下來。
果然,歷暑至的小臉上的表情掙扎了一會兒,也只能嘟著嘴點頭答應:“那,一段時間是要多久啊?”
“很快。”云星眠又捏了捏兒子的小臉,才對病床上的小人兒擺了擺手,“叔叔要出門啦,小野可以好好想想,以后,叔叔也可以做你的爸爸。
”
云星眠原本覺得這麼肉麻的話自己是肯定說不出口的,可真的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卻又忍不住有些鼻酸。
臧野依然還在發著愣,他知道這件事對孩子的沖擊太大,需要給他時間消化,于是便按照原計劃出了門。
一整夜幾乎沒怎麼睡覺,云星眠也有些精神不濟,不過他也擔心著歷寒盡那邊的情況,便驅車去了競標會的現場。
為了等臧野醒來,他來得屬實晚了一些,競標會馬上就要開始。
分別不過才幾個小時,歷寒盡卻一掃凌晨時的疲態,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奕奕。
云星眠知道他是為了上臺才刻意保持的狀態,頓覺心疼。
歷寒盡卻還有心思掛念他:“你臉色有點差,別在這兒呆著了,去我車里睡一覺。”
云星眠還沒來及回話,就聽得旁邊傳來一陣嘈雜,兩人轉過臉去,發現應萬海帶著幾個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看他那副臉色不善的樣子,真的是很不想在這兒看到他們出現。
恍惚間,歷寒盡覺得五年前在裴城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一樣,只不過,與那時不同的是,當時的應萬海被那麼多人巴結討好著,而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青年,到了現在,應萬海卻成了被這許許多多人看熱鬧的對象,他卻成了大家眼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常言道風水輪流轉,但真的體會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卻又難免讓人覺得諷刺。
快到他們身邊時,應萬海對身邊的人交代了句什麼,其他人就先離開他,去海川集團所屬的位子落座了,他的身旁就只剩下一個陳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