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哥?
沈喬還被這奇怪的稱呼弄得有些發愣,剩下的小孩們就紛紛跟了隊形:
“狼哥早!”
“狼哥夏季賽加油啊!我看過你的比賽!你劍魔好強!”
鄭知卓自己也是個上單,而且個人非常欣賞沈喬的打法,聽見隊友夸沈喬,又想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歡,又想著他和陸哲好像關系不太和睦的樣子,糾結了很久,只能附和隊友的話。
“狼哥夏季賽加油哦。”
沈喬點了點頭。
但他沒急著走,想著他們剛才說的陸哲最近起得很早這件事。
那家伙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鄭知卓看他半天沒走,跟小伙伴們對視一眼,主動邀請:“恩……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坐一桌吧。”
沈喬回神,想拒絕已經不太合適,只能坐下來用餐。
……
同一時刻,被沈喬思緒牽掛的那人剛從DG總部出來,卻沒急著回基地,反而是打車去了中心商業區。
剛下車,陸哲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的目光從指示牌上琳瑯的商標上挪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
周秘書。
陸哲臉上常掛著的笑意消失,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接起電話,還沒等他說話,那邊就傳來一道中年男人穩健的聲音:
“阿哲。”
聽見這聲音,即將出口的內容被陸哲咽回,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再次出聲:“父親。”
“我聽助理說,你為了解除我公司的贊助合同,變賣資產成為DG的大股東,還以個人名義支付了違約金?”
陸哲站在路邊沒動,明明過于漂亮的容貌引得諸多路人頻頻側目,但瞧見他的神情,卻沒有人敢鼓起勇氣上前搭訕。
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大廈,語氣格外平淡:“跟你有關系嗎?”
陸成圳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好像在寬容又耐心地應對自家叛逆期的兒子,甚至還敦敦指導:“我以為你經過這些年的生活,應該變得成熟了一些,這麼幼稚的舉動,助理說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
陸哲沒有耐心聽他那假模假樣的親切,打斷道:“我們的字典對‘成熟’這個詞的理解大約有偏差。”
“如果你的成熟是指任人羞辱的話,那很抱歉,我做不到。”
“羞辱?”陸成圳重復他說的這個詞,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樣,開懷大笑了起來,幾聲之后,他開口回答:
“我只是提醒你一聲,不要太過分了,你想做什麼我都清楚,但你要記住,你終究是我的兒子,陸家的血脈,如果我真想做點什麼,你覺得你還能天真多久?”
“玩玩可以,但不要太過分了,阿哲。”
陸哲越聽,面上的神情就越冷,眼睛像是冬日結了一層薄冰的寒潭,散發出逼人的涼意。
“保持住這副自大的樣子,父親,或許我真能給你帶來點驚喜。”說完,他直接掛掉了電話,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
花城五月份接近正午的太陽已經足夠毒辣,霸道的熱量灑上皮膚,緩慢又持久地烤著血肉,可陸哲卻依然能感受到心底涌出的寒意。
……
他又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從記事的時候起,陸哲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每次聽到蘇瓊佩帶著點眷戀和向往的神情談起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心底就是厭惡。
雖然還不懂一些人生道理,可陸哲已經隱約對那位生父有了判斷:
那一定是個糟糕的男人。
因為班上的同學總是喜歡在作文里寫“我的爸爸”,陸哲聽老師念那些優秀作文的時候,已經知道一個正面形象的父親該是什麼樣子。
他就像一座大山,默默承擔家庭的重負,或許不善言辭,卻總會用寬容的眼神看著孩子,放假的時候帶他們出去玩,閑暇的時候陪著孩子打游戲,又或者是嚴厲地訓斥他們去寫作業。
可無論是嚴厲還是寬容的父愛,陸哲從來都沒有感受過。
起初他是跟著蘇瓊佩一起埋怨的,后來在家長會上看到別人的爸爸坐在那里,又忍不住在心底羨慕地想:
如果爸爸能現在出現,并且跟媽媽好好道歉拋下我們的事情,我也可以原諒他。
可他想了很多年,那個該出現的父親始終沒有來。
等到了初中的時候,他不再對那個男人抱有幻想,甚至在聽見蘇瓊佩拉著陸千霜說起那人的時候,他還會找借口帶走妹妹。
“哥哥,媽媽說爸爸是個很好的人,你見過他嗎?”
“沒有,但不要相信她說的。”
“哥哥是說媽媽在騙我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一個好的爸爸,不會不來找我們。”
“噢。”
小小的陸千霜似懂非懂地點頭,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又指向旁邊的攤位:“哥哥,我想吃根綠豆冰棒。”
陸哲:“……”
他摸了下兜,發現今天沒帶零錢出來,牽著小女孩兒繼續往前走:“綠豆冰棒不好吃,下次給你買別的。”
……
漸漸的,等陸千霜也長大明事理了,家里再也沒有人去聽蘇瓊佩夸她曾經看上的人有多麼好,甚至將她話里的那些對生父的有錢形容當做是夸張。
陸哲想,或許爸爸早就死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