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許書銘的手法很好,鐘聞天當即就覺得頭痛有片刻的緩解。
許書銘看到鐘聞天慢慢放松了身體,把頭靠在椅背上,就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他垂著頭,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眼睛卻觀察著鐘聞天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在鐘聞天表情越來越舒緩的時候,許書銘輕聲開口道:“鐘總,今晚您生氣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鐘聞天立刻睜開眼,他一把抓住許書銘的手,從椅子上坐直身體,雙目犀利的看著許書銘。
他的動作很迅速,仿佛剛剛放松的狀態只是一種掩飾一般,許書銘被他看得有些無措。
“鐘總?”他被鐘聞天抓著手,不解地道。
“為什麼說是你的原因。”鐘聞天卻充耳不聞,手指仍然緊緊抓著許書銘的手腕。
他的口氣很生硬,許書銘皺起眉頭,道:“因為白總助說,您晚上和袁先生吵了一架,然后就便問我去了哪兒。——所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許書銘說完,表情一松,像是解脫了一般,他松開眉頭,笑著對鐘聞天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那我就放心了。”
鐘聞天聽到他的解釋,似是不信,眼睛仍一錯不錯地盯著他道:“難道你不是想問楚川的事?”
許書銘反而像是不理解似的,奇怪地看了一眼鐘聞天,道:“我為什麼要問袁先生的事?沒錯,我確實很討厭他,但是那是我的私事,現在是工作時間,我想,我先要關心您的健康,既然您現在沒事,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他說完,目光落到鐘聞天扣在他手腕上的手。
許書銘的手腕纖細,他的皮膚又很白,細瘦的手腕被鐘聞天扣在手掌里,仿佛不需要多費什麼力氣就能輕易折斷一樣。
鐘聞天遲疑地松開手,就在他的手指離開許書銘的手腕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許書銘被他握住的部位青紫一片,乍然一看極為猙獰可怖。
鐘聞天臉色一變,他明明沒怎麼用力,怎麼就……
這樣的痕跡,應該很疼。但是許書銘的臉色紋絲不動,看到自己手腕的淤青之后,只是抬起手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這一片青紫,便再不關心。
他抬起頭對鐘聞天道:“鐘總,您早點休息。”
說完,許書銘抬腳便走。
鐘聞天被他的反應弄得一時難以適應,他看許書銘要走,想也不想地開口道:“等等,你先別走。”
許書銘疑惑地回過頭看他,腳步也聽話的頓住。
鐘聞天指了指自己的剛剛坐下的藤椅,對他道:“你坐下,把手腕處理一下。”
許書銘見他臉上閃過些微的愧疚,便有些明了的笑笑道:“不用了,只是看著嚇人,我回去拿冰敷一下,明早就好了。”
“坐下。”鐘聞天卻格外的堅持,他起身去找急救箱,頭也不回地說:“以前你也被我弄疼過,當時你可沒說只是看著嚇人。”
許書銘聞言,頓時臉色熱辣辣一片。確實,以前鐘聞天也有用力過度過,他的身上確實很容易留下痕跡,但是當時他們什麼關系,他自然要撒嬌賣乖,討他喜歡。
只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怎麼能相提并論?
鐘聞天很快地找到急救箱,又去冰箱取了冰塊出來,他看到許書銘面色尷尬,也不在意,一只手伸出來,示意許書銘把手伸出來。
許書銘猶豫了一會兒,在鐘聞天的催促眼神中,才慢慢把手放到他的手心。
鐘聞天握著他的手,便專心地給他冰敷,一邊忽然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今晚是我的心情不好,遷怒了你。嚇到你了。”
許書銘知道他心情不好,但是一直不知道什麼事,只得開口道:“現在心情好了嗎?”
鐘聞天一笑,垂下眼瞼看著許書銘乖巧的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手指,半晌才點點頭:“算是好多了吧。”
這算什麼回答,太敷衍了吧。許書銘不想接話了,不想說就不說,他再想想別的方法就是了。
“我已經好多了,不用再麻煩您了。”許書銘想收回手,手腕上的冰涼觸感和鐘聞天掌心的熱度對比,讓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他不想再和鐘聞天相處下去。
鐘聞天卻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你回去肯定就放著不管,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你了解我的習慣,我也了解你的習慣,讓我處理完吧,不需要多長時間。——你就當再忍忍我。”
許書銘只覺得憋悶,什麼叫再忍忍他,他一直在忍他好嗎?
鐘聞天給他拿下冰敷,開始上去淤青的藥水。藥水有些味道,抹上去之后要用手指大力的揉搓才能化開。
盡管鐘聞天的動作已經盡可能的放輕,但是許書銘還是感覺自己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的身體本就比不上鐘聞天,底子差就算了,還是多勞多思,平常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此時稍微一有不適,便立刻虛得不行。
再看鐘聞天剛剛還露出疲態,轉瞬之間又生龍活虎,哪兒看得出剛剛那情緒低落的樣子。
這麼一對比,差距懸殊巨大,以至于許書銘更覺得郁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