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聞天一時有些不太明白許書銘的思維,他打斷許書銘的話,道:“你不信我嗎?”
許書銘聽了他的話,反而奇怪地望著他,眼睛里有著單純的疑惑,說:“怎麼會呢,我非常信任您。——不,應該說,比起相信我自己,我相信您的判斷。”
鐘聞天行事目標明確,他是習慣下決定的上位者,如果他的決策經常出現失誤,那他也不會站在今天這個高度。
他明明可以自負,可以放肆的享受生活,但是他沒有,反而非常謙遜。
這是他優點,但是因此忘了他也有在商場拼殺、靠著吞并別人的生存下去的冷酷心性,就太小看他了。
“那為什麼……”鐘聞天越發不明白了。
許書銘笑了笑,是,鐘聞天怎麼會明白他的心理,他這樣的小人物、小市民,生活在社會上,第一緊要的事便是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不然為什麼從內陸到港島,公職人員的崗位招聘從來都是人滿為患、個個為此擠得頭破血流?
等有了一份穩定工作,人才有閑心想起他東西,比如個人愛好、比如愛情……
鐘聞天可靠嗎?作為老板,許書銘實難再找到一位比他更可靠的了,但是作為情人,鐘聞天著實讓他望而卻步。
如果鐘聞天只是普通的有錢,那根本不需要猶豫,一頭跳下去便是了,但是鐘聞天卻是一個可以碾壓無數富豪的人,他的愛情讓人膽戰心驚。
連婚姻也無法約束他,喜歡你的時候,天上的星星也愿意給你摘下來。
不喜歡你的時候,你拿什麼挽留他?
他什麼都不缺,這才是天下第一大難題。
何況,還不到時候……許書銘從鐘聞天的懷里退出來,看著他突然心平氣和道:“鐘總,我不會再做某個人的情人,您明白嗎?仰仗偶爾的垂憐過日子,這不可能。我也不想躲在陰影中,像見不得光一樣被人養著。您說您會處理您跟袁楚川的事,是,我聽了很開心,因為你打算正視我和您的關系,不打算隨便對待,但是——”
他頓了頓,慢慢地垂下眼睫,低聲道:“我這個很貪心,我希望對方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唯一的一個,”他猛地掀起眼皮,直視著鐘聞天的眼睛,一字一字接著道:“如果對方做不到,那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您覺得呢?”
鐘聞天久久地沉默著,室內昏黃的燈光落在許書銘的臉上,讓他微微垂落的眼睫根根分明,連彎曲的弧度都纖毫畢現。
他的表情十分沉靜,好像他已經知道鐘聞天會做出什麼選擇,以至于他都沒想過第二種結果,面容平靜的等著接下來的事情發展。
這讓鐘聞天想起他與袁楚川爭吵起來的源頭,他看著許書銘的臉,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道:
“今晚袁楚川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他一直很聰明,知道進退,但是今晚卻好像豁出去了,說他很愛我,不想再和別人分享我,然后就提到了你——,他也覺得無法再堅持目前這樣的生活,但是他沒有想過,在我沒遇到他之前,我就這樣的人,在遇見我的時候,他也主動靠過來了,現在他不滿足我目前對他的態度,好像我薄待了他一樣。”
許書銘眨了眨眼睛,他想移開臉,但是鐘聞天的目光緊盯在他的臉上,那目光猶如實質,含著一種壓迫的力量,讓他心生遲疑,他沉默著,強迫自己的閉上冷靜下來。
耳邊,鐘聞天繼續道:“這才是貪心,書銘。我從來不介意對你坦白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捫心自問,我欺騙過你嗎?”
許書銘想到種種過往,輕輕搖搖頭,鐘聞天確實不曾騙過他,他們感情最要好的時候,鐘聞天都沒有對他說過哪怕一句我愛你,至多他說,我很喜愛你。
喜愛,多麼可愛的一個詞。
人對一只寵物也可以說喜愛,但是人不會對一只寵物說,我愛你。
鐘聞天摸了摸他的額發,他對許書銘道:“你讓我考慮一下,我其實……也不太能保證我做得會不會讓你滿意,但是我會努力。——我會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在那天到來之前,你可以繼續做的助理。”
許書銘微微睜大眼睛,他的吃驚不似作偽,鐘聞天能看出來。
他心想,許書銘肯定可以自己不會同意吧,但是為什麼不呢?
他感覺到許書銘猶疑的目光不斷在他的臉上劃過,就在許書銘打算說點什麼,他伸手打斷,道:
“今晚回去休息吧,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不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決定。”
許書銘沉默了一會兒,好半天才道:“好。”
“我送你回去。”鐘聞天紳士道。
許書銘聽了他的話,側臉飛快的掃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以前,鐘聞天接近他的時候,也是這樣事事周到,紳士有禮。
他笑笑,拽住鐘聞天準備和自己一起出去的腳步,微笑著道:“您是我的老板,哪有老板送下屬的道理,幾步路,我不會走丟的。”
鐘聞天被他打趣,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只送他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