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銘走得太急,只記得轉身的剎那,鐘聞天愣在原地的表情,他想了想,只能模糊道:“鐘總沒說什麼,是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才心情不好。白總助是要趕著去見鐘總吧,請這邊先行。”
白鉞確實趕時間,他還有心問問是什麼不好的事,讓許書銘臉色都變了,但是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還是不得不快步離開。
“那行,許助理就待會兒開會見。”
許書銘朝著他微笑著點頭,目送他離開。直到他走遠了,才回身繼續往酒店租下來的會議室走去。
在美國最后的兩天時間渡過得很快,鐘聞天習慣到了到處飛,遠程處理工作已經算是家常便飯的事。
常年隨行的一眾助理們,也都適應了這種節奏。而第一次隨老板出行,進行這麼高強度工作的許書銘卻沒有絲毫不適應,倒讓大家心里都挺吃驚。
不過,轉念一想,許書銘要是沒有一點過人之處,那他憑什麼得到老板的賞識?
在離開最后一天,鐘聞天想到女兒,便打算趁下午去機場之前,到處逛逛,給女兒買一點紀念品帶回去。
他這次來美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飛機上輾轉,除了忙里偷閑,帶許書銘去看了一場櫻花,還真沒空去到處看看。
臨走前,他換了一身休閑襯衫,還把許書銘叫上,叫他陪著一起看看。
許書銘很久之前就覺得鐘聞天是個好爸爸,他對女兒的教育上心,不管多忙,都會抽出一部分時間來和女兒進行親子互動。絕對不會像一些事業有成的父親一樣,打著忙著賺錢的口號,就忽視了對女兒的成長關注。
陪鐘聞天的逛街,買禮物的時候,店員出來與他攀談,他可以講出很多女兒的趣事。
他站在一旁,作為一個旁觀者看鐘聞天,三十五六的男人,雖然著裝簡單,但是身材挺拔,與人談話時,渾身的氣度沉穩而內斂,很讓人心生好感。
大約是察覺到許書銘在旁邊看他,鐘聞天像是似有所覺一般,突然回頭看向許書銘。許書銘被他抓包,也沒在意,只抬頭朝他瞇起眼睛笑一笑。
慵懶的都市下午,陽光斜斜地從玻璃櫥窗外照進來,落到人的臉上,仿佛連微笑都像沾著蜜色的糖絲一般,甜得人整顆心都融化成在他的眼睛里。
鐘聞天立在原地,看了他許久,才伸手招他過來。許書銘看他原本還在和人閑談,不怎的又要他過去,他可不懂小女孩喜歡什麼玩具,過去了也只是杵在旁邊當木頭樁子。
但是鐘聞天的命令不可不聽,許書銘慢慢磨蹭過去,站在鐘聞天身邊,鐘聞天看到他在自己伸手就能勾到的距離,才放了心道,“叫你出來,站那麼遠干嘛?”
許書銘也很無辜:“我等著幫您刷卡啊。”
鐘聞天聽得一笑,他的副卡給了許書銘一張,平時許書銘工作上要買什麼,直接刷他的卡,然后再報銷。
“我還缺這點時間了?出來這麼久了,你也沒看上什麼喜歡的?”鐘聞天問。
許書銘不想再拿他的禮物,搖搖頭直接道:“我什麼都不缺。”
這話回的有些生硬,鐘聞天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沒說話,等店員打包好禮物,他才帶著許書銘出了店門。
原本下午的氣氛都還算不錯,許書銘這一句一點也不知道不轉圜的話,瞬間將氛圍降至冰點。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距離,還是鐘聞天先調整好了心理,率先開口道:“你下午陪我逛街,給女兒買紀念品,花費了時間精力,我單純地想報答你的陪伴,送你一兩件禮物,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你還是對我很抗拒,是不是,書銘?”
許書銘垂著腦袋,他看著自己的腳尖,過了一會兒才道:“鐘總,我以為現在就是工作時間,作為您的助理,這是我的分內之事,實在當不起您的答謝。況且,你已每月付我豐厚薪酬,我怎麼能再收您的禮物?”
早知道許書銘的牙尖嘴利,只是在他身邊這段時間,已經很少再顯露出來,沒想到今天倒是沒了平時的謹慎小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鐘聞天停下腳步,許書銘錯開他一個身位,他驟然頓住,許書銘反應不及,被鐘聞天一把拉到身前。
這還是公眾場所,許書銘不禁扭頭看向四周,注意周圍人的反應。商場走廊上,還有稀稀落落的行人,他們倆個子都不矮,即使在異國他鄉,也夠醒目的了。
“鐘總,你這是做什麼?放手!”許書銘不由氣惱,他可不想被圍觀。
鐘聞天卻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手指仍然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沒有松開一絲力度,他道:“這些人又不認識我,我為什麼關心他們怎麼想我?”
“我在乎!”許書銘抬起頭怒視他。
鐘聞天被他這麼看著,原本看起來頗為冷肅的臉,突然笑了起來,也松開了許書銘的手腕。
“你還是這樣看起來比較像你自己,”鐘聞天沒事人一樣說,笑道:“沒嚇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