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羞惱,起身就往帳外走。
祝珩連忙收住笑意,追上去:“我不是故意要笑……”
話音越來越低,祝珩看著燕暮寒的耳朵,挑了挑眉。
異族人的發色淺淡,燕暮寒是金色頭發,發尾打著卷,他今日將頭發編了起來,一雙耳朵無從遮掩,此時那雙耳朵已經變得通紅,像石榴籽熟透后的尖尖。
他懷疑燕暮寒一直不和他說話,是知道自己南秦話說不好,怕被嘲笑。
身后的人沒有追上來,燕暮寒的腳步越放越慢,磨磨蹭蹭走到大帳門口時,終于忍不住回過頭,目光幽怨,似乎在問他為什麼不繼續追了。
這回真真是和貍花貓一模一樣了。
祝珩心下好笑,對這位異族將軍的懼怕又少了幾分,他走上前去,示意性地點了點燕暮寒的耳朵:“紅了。”
燕暮寒沒反應過來,以為他指的是面具:“你是,想,看我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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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是沒學會說話的小燕子~
小燕子:被嘲笑了QAQ
第9章 手串
關于燕暮寒,坊間有很多傳聞,
自從祝珩對燕暮寒表露出興趣后,楚戎為了給他解悶,特地花時間打探過,只面具就給他講了一上午。
傳聞一:面具是長公主送的,由特殊金屬打造而成,只有她能摘下來,她不愿意讓人看見燕暮寒的臉,這面具的作用跟貞操鎖差不離。
傳聞二:燕暮寒容貌丑陋,心性敏感自卑,怕被別人嘲笑,所以一直戴著面具。
傳聞三:燕暮寒年紀太小,怕自身威嚴不足,震懾不住大軍,所以才從外貌著手,出此下策。
……
傳聞又多又離譜,祝珩對燕暮寒的相貌和面具好奇不已,他這麼一問,祝珩又被勾得上頭了:“可以看嗎?”
聽說燕暮寒睡覺都不摘面具,定然對此極為忌諱,怎麼可能會讓他一個敵國的外人看到臉。
“可,以。”
祝珩默然片刻,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嗯?可以?”
“可以。”話音落下來,燕暮寒抬手去夠面具的帶子。
小將軍的學習能力很強,說到第兩遍,“可以”二字就不再絆絆磕磕了,帶著點口音,聽起來很有味道。
祝珩抿了抿唇,右手搭在左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撓著凸出來的腕骨。
他一緊張就愛這麼做,兒時被教習嬤嬤抓到過很多次,但一直沒改掉這個習慣。
祝子熹說他是貓爪子,怕他撓破了皮,送給他一條瑪瑙手串,讓他撓珠子緩解緊張。
十三歲那年發了高熱,醒來后手串就不見了。
佛家信因果,祝珩從小耳濡目染,沒有刻意找過,只當那手串替他擋了災,所以他才沒稀里糊涂的燒死。
燕暮寒垂著眼皮,眼睫顫個不停。
他向來不注重容貌,但被祝珩注視著,無端生出些緊張的心緒。
祝珩會不會嫌他丑?
祝珩能不能認出他來?
燕暮寒低下頭,正好瞥到祝珩手上的小動作。
原來……
他心里的緊張突然散了個干凈,勾著帶子,利落地摘下面具:“你,看我。”
祝珩一下子攥緊了左手手腕,心想傳聞果然不可信,這面具不是只有長公主能摘,燕暮寒長的也不丑。
不僅不丑,還很俊俏。
燕暮寒是明顯的異族長相,眼窩很深,鼻梁高挺,五官猶如潑墨勾勒,張揚不羈,既有清爽的少年氣,又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性感。
即使以南秦的審美評判,也是上上乘。
祝珩想起曾經讀到的詩句:鮮衣怒馬少年時。
無論是長相還是境遇,用在燕暮寒身上都很合適。
祝珩越瞧那透紅的耳朵尖越心癢,忍不住打趣道:“燕將軍生的這般俊美,不戴面具的話,怕是會引得無數姑娘家的青睞。”
燕暮寒對他好的過分,他控制不住得寸進尺,想試探這人的底線。
“青,睞?”
這個詞對剛開始學南秦話的燕暮寒而言,超綱太多。
祝珩懶得束發,頭發胡亂地披散著,他大發慈悲地放開了撓紅的左手腕,捻了一縷發尾把玩著:“是傾慕的意思,聽不懂了嗎?”
語言果然是障礙,試探都很難進行下去。
“聽得懂。”大抵是經常被這麼問,燕暮寒這三個字答得很快,“你在,夸我?”
他抬眼看來,眸光瀲滟,好似藏了無數期盼。
祝珩靜默片刻,將錯就錯,點了點頭:“嗯,在夸你。”
燕暮寒對他吃飯的事極為上心,祝珩用上了絕食的小把戲,趁機提要求,終于讓燕暮寒同意帶他去找穆爾坎。
大軍還沒有撤離南秦,再走兩天就到睢陽城了。
祝珩暗自在心里打著腹稿,這是他最后的機會,如果不能讓燕暮寒改變主意,他就要被帶走了。
比起遙遠陌生的北域,他更偏向于從小長大的地方。
穆爾坎在南征過程中表現突出,被燕暮寒提拔上來,如今住在副將的大帳里,也就是距離主帳第二近的大帳。
原本他住的是距離主帳最近的大帳,但自從祝珩住到主帳里后,他的地盤就被燕暮寒占了。
穆爾坎遠遠看見燕暮寒走來,起身相迎,看到他身旁的祝珩后,立馬拉下了臉:“將軍,你怎麼把他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