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珩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說的是楚戎,忙合上書:“快讓他過來。”
楚戎走了將近兩個月,離開的時候還是三十六年,今日已經到了新歲。
是三十七年了。
管家很快將人帶過來,楚戎很是狼狽,衣衫襤褸,渾身都是雪,臉凍得青青紫紫,露出來的手臂上滿是傷痕。
祝珩嚇了一跳:“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說來話長,殿下,我找到你讓我找的東西了。”楚戎從懷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布包,他哆嗦著,手一直在發抖。
祝珩看得直皺眉頭:“不急,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過來。”
楚戎凍得厲害,沒有堅持,將布包給他后就跟著管家離開了。
祝珩打開布包,里面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斷魂】二字。
布包里還有一個小瓷瓶。
楚戎洗完澡,換了衣服,臉上的凍傷更加明顯了。
祝珩讓人煮了姜湯,剛送過來:“你先喝兩碗,祛祛寒氣。”
“多謝殿下。”楚戎端著碗喝的很急,像是餓了。
祝珩皺眉:“還沒吃飯?”
“沒有。”楚戎放下碗,擦了擦嘴,“本想在年前趕回來,但路上遇到了山匪,車隊的人都被殺了,我躲在尸體里逃過了一劫。一路不敢停,昨晚到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便在城外睡了一夜。”
祝珩無法想象,昨晚家家戶戶吃年夜飯的時候,楚戎正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個人縮在城外。
“你受苦了。”
楚戎搖搖頭:“殿下,我去了千山蝶谷,那種毒名為【斷魂】,是一種蠱毒。”
祝珩臉色冷下來:“蠱毒?”
“沒錯,這是一種子母蠱毒,種下母蠱的人可以控制種下子蠱的人的生死。”楚戎指著瓷瓶,“這里面就是一對斷魂蠱。
”
祝珩心頭一驚,連忙讓人請來了醫師,
老醫師聽過一切后,捋著胡須,連聲感慨:“原來如此,怪不得其毒如此霸道。”
“我身上的是子蠱,會被母蠱控制嗎?”
老醫師思索道:“你是打從娘胎里沾染到了蠱毒,并未真正中蠱,不受母蠱的控制。”
祝珩的心稍稍放下一點,他聽說過蠱毒,種了子蠱的人會被母蠱控制,生不如死。
“那我身上的蠱毒要怎麼解?”
老醫師沉吟片刻,道:“子母蠱毒的話,針灸只能引出一部分,如果想要徹底清除,恐怕需要找到母蠱。”
祝珩指指瓷瓶:“這里面的母蠱可以嗎?”
“恐怕不行。”老醫師嘆了口氣,“雖然都是斷魂,但每一對子母蠱都不相同,無法相互影響,你要找的是和你娘種下同一對子母蠱的人。”
祝苑死了二十年了,今日才知道被下了蠱,去哪里找種了母蠱的人。
祝珩毫無頭緒,讓人帶著楚戎去吃飯。
燕暮寒晚上回來,知道這件事后,當即讓人去查和祝苑有關的事。
“別麻煩了,查不到的。”祝珩捂著胸口,低低地咳嗽起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人可能早就死了。”
燕暮寒輕輕拍著他的背:“死了就把尸體挖出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要查下去。”
事關祝珩的身體,他絕不會放棄。
祝珩攥著他的衣袖,咳了半晌才停下,啞笑了聲:“你怕我死嗎?”
“別說死不死的,不吉利。”燕暮寒低聲斥道,“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祝珩笑笑,沒說話。
燕暮寒心里憋悶得緊,從懷里取出一條串了銅錢的紅繩,系在他的手腕上:“這銅錢是餃子里的,你戴著,一定會平安順遂,多財多福。
”
紅繩襯得祝珩的皮膚更白,無端生出一股妖冶美感,引人欲念橫生。
懸絲診脈的時候,他就覺得那紅線繞在祝珩腕間十分漂亮,一直惦記著。
左手珠串,右手紅繩,祝珩覺得燕暮寒將他當成了姑娘家:“不是有兩枚銅錢嗎?”
燕暮寒解開環臂甲,露出手腕,赫然是一條同樣的紅繩,另一枚銅錢串在上面。
是同樣的呀。
祝珩眨眨眼睛:“你做的嗎?”
“對,早上特地去學了怎麼做。”燕暮寒抬起手貼上他的手腕,讓兩條紅繩貼在一起,“長安喜歡嗎?”
他將福氣分了一半給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祝珩點點頭:“我很喜歡。”
他越來越習慣表達喜歡,也越來越習慣在燕暮寒面前表露出真實的意愿。
祝珩忽然生出些許愧疚。
他只記得花神節上的小異族,記得短暫的相遇,之后發生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燕暮寒對他的執念絕不可能是驚鴻一瞥能留下的,他們之間一定有更深的羈絆。
祝珩垂下眼簾,眸底浮現出絲絲冷意。
他記得花神節,記得騙過某個小孩子的傳家寶,但無法將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之前問那一句,不過是突發奇想詐燕暮寒的,沒想到會歪打正著。
和燕暮寒有關的記憶似乎出了問題,變得模模糊糊,零零碎碎。
祝珩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他的記憶被動過手腳。
“長安,今天軍營里的人都問我,你的身體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回去。”
祝珩壓下繁雜的心緒:“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還要過一陣子。”燕暮寒將他的手攏在一起暖著,“這段時間太冷了,軍營里的火盆味道重,你會不舒服。
”
“經過哈侖桑部一事,王上已經多次找我商議收攏邊疆諸邦的具體事宜,我估摸著再過不久,詔令就會下來了,屆時你再回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