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樓之后…”蘇亦抬眸,睫毛翹翹,他望向白夜的眼睛,按照保命系統教他的方法,聲音柔柔地說:
“我看見魔術師正好回房間。”
白夜聽見軟軟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像和暖的微風吹過,蘇亦正看著他、和他說話,烏黑水靈的眼眸里倒映著他的身影,睫毛朝他眨一下、又眨一下。
心臟砰、砰、砰地跳起來,越來越快,如驚蟄的雷聲,轟隆轟隆,白夜盯著蘇亦漂亮的臉蛋看,轉不開眼睛,
蘇亦不知道眼前人的心思,他只看到白夜沉默地不理他,心想果然自己說的還是太牽強了,白夜前腳剛走、魔術師后腳就回房,這麼巧合的事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蘇亦沒辦法只好再多解釋一下魔術師的事:
“他和我說了幾句話,就回房間去了,我下樓來花園。怎麼了嗎?”
他說話的吐氣拂過白夜的脖子,無意間晃動的裙紗蹭過白夜的手背,細微的、沙沙感。
白夜咽了一下喉結,莫名地口干熱燥,腦海中蜂鳴嗡嗡響,根本連蘇亦說了什麼都沒聽清,只記得蘇亦說話時嘴唇一張一合,潔白的貝齒后,隱隱露出粉嫩的小舌頭……
“…白夜?”
蘇亦有些不安,這家伙怎麼老盯著自己看,看傻了似的,也不說話,到底相信了沒有呢。
“…!”
白夜猛地回神:“哦,這樣啊。”
他趕緊錯開盯著蘇亦的眼神,干巴巴道:
“沒事了,回去吧。”
說完他立刻轉身,遮掩似的背對蘇亦,若無其事地走著。
身后的蘇亦眨了眨眼睛,有點驚訝:
…竟然…真的信了?
“老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保命系統道,“隨便你說什麼他都會信你的。
”
蘇亦想不明白,那麼漏洞百出的說辭怎麼也會相信呢?
……好笨哦。
他心里難得對白夜生出了一種憐愛感。
真奇怪,以前高中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家伙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他騙了,蘇亦偷偷地笑著想。
這種心情是以前從沒有出現過的,他仔細品味了一下,發覺現在的白夜和高中時冷淡冷漠的那個人很不一樣,相處下來…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白夜現在明顯多了很多鮮活氣,比如脾氣臭、性子傲、說話兇、還嘴硬、受了傷還藏著不告訴他。
不評價這些算是一個人的優點還是缺點,至少這是一個鮮活的人,跟這樣的人相處過,不可能一下子就忘得干干凈凈。
可高中的白夜在蘇亦的印象里,有點像一個冷冷的空殼人,對什麼都不上心,對誰都很漠視,相處起來有點無聊,也有點無趣,也不怎麼說話,幾乎沒給蘇亦留下什麼印象,好印象和壞印象都沒有,就是一普通同學。
長長的白裙曳動,蘇亦跟在白夜身后,兩人一起離開花園。
他們前腳剛走,身后的土就自動填平了,挖開的植被重新種回去,兩具白骨藏在花園里,驚悚劇本殺系統將一切恢復原貌,等待其他玩家能不能發現此處的玄機。
白夜邁步上臺階,回到教堂里,鼓噪的心臟還沒有舒緩。
……自己剛才活像被蠱惑了,只是看看蘇亦的臉,竟然就會跟中邪一樣不能自拔。
他掩飾地抹了一下臉,調整表情,生怕再被蘇亦看見自己那種癡癡的神情,太丟臉。
教堂一樓,陽光穿過廊上的浮雕柱,留下一道道斜影。
白夜邁步穿過影子,他的身后,一朵白色婚紗裙停留在影子里。
蘇亦默默觀察著白夜,將他每一個小動作都盡收眼底。
眼前的白夜雖然也比較冷酷,但骨子里并不冷,還有很多微表情的變化,有情緒的起落,不像高中時的他。
蘇亦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記憶里對白夜的印象,和白夜記憶里對他的印象,是對不上號的。
白夜對他明顯印象更深,甚至讀了大學還不甘心,到處找他的下落,買機票出國想來他這邊看看……
機票的時間是7月12日,三天后,7月15日,蘇亦記得自己躺進手術臺,然后死亡,成為劇本殺的新人。
現實世界度過三天,[驚悚劇本殺]世界已經過了三年,而白夜在這三年里,依然沒有忘記他。
……頸圈炸彈時冒著危險救他,婚禮現場他被怪物抓走急得來找他,很容易相信他說的話,看到他跟身份不明的家伙在一起就氣瘋了。
這絕不像是他印象里那個冷漠的高中白夜。
學生時代鬧著玩的一場國王游戲,絕不可能締造出這樣深刻的印象。
當年他和白夜究竟是什麼關系?
光在教堂里投下一明一暗,盛開的婚紗裙一半落在光里,白的發亮,一半落在陰影里,灰如蒙塵。
蘇亦盯著地上白夜的影子看,他開始不自覺地去想,到底是什麼造成了他和白夜對彼此的印象存在如此大的差異?
要麼,是他的記憶被改過,高中時他對白夜的印象都是假的。白夜從來都不是冷漠的空殼人、不熟的普通同學,他和白夜之間的關系也遠遠不止國王游戲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