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蘇亦想起來,他讀初中時,放學路上、課間做操、總會碰上來搭話的白夜,甚至寒假暑假,也會“巧遇”白夜同學。
那時的少年蘇亦很單純,沒有想那麼多,覺得白夜可能就是對同班同學比較熱情友善。
仔細想想,他跟白夜完全是不一樣的人,白夜擅長打籃球、打游戲,偶爾還會打架,男生們打成一片,稱兄道弟的。
而自己因為心臟病的緣故,長期缺勤,跟同學們關系疏遠,對競技游戲沒有興趣,益智游戲又太弱智,他這身體打球打架也都是天方夜譚的事。
他倆本來應該沒什麼交集,就像兩條沒有交點的平行線,白夜會像以前他遇到的那些同學一樣,漠然不熟,畢業即永別。
之所以他們沒有變成這樣,原來是因為白夜從一開始就對他…!
蘇亦想得有些臉紅,紅撲撲的小臉蛋藏在被子里,他之前也沒有特意問過白夜是什麼時候喜歡他的,就這麼順其自然地發展了,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高一那場合奏確實讓他們的關系變得更近,蘇亦想到他和白夜真正在一起的契機,那場國王游戲,要求四號和五號談三個月戀愛。
白夜抽了四號,他抽中了五號。
同學們嘻嘻哈哈地紛紛起哄,不過三天后也就忘了這回事。白夜卻異常認真地堅持要繼續扮演情侶,做事就要堅持到底。
放學一起回家,周末去看電影,或者去市圖書館找他補習數學……總之就要膩在一起,不要分開。
后來三個月到期了,誰也沒有提分手。
他們就這樣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蘇亦一直以為白夜是在跟他長久相處的過程中漸漸萌發了感情,沒想到從初中那麼早就……
“就對你圖謀不軌呀!”
保命系統忽然插話,機械音里帶著點莫名的興高采烈。
蘇亦:“……”
狼人白夜躺在臥榻上充當真皮床墊,他從身后抱著蘇亦,搖了搖自己的大尾巴,似乎也是興高采烈。
蘇亦:“所以,你初中三年都……”
都在暗戀我嗎?
魔術師白夜和狼人白夜異口同聲地嗯了一聲。
蘇亦的臉徹底紅透了:“那,高中那場國王游戲……”
“當然也是我準備的,你不會以為那是巧合吧?”
魔術師白夜笑著回答,眼底帶著難以名狀的溫柔,朝蘇亦露出吸血鬼森白的獠牙。
一切因緣邂逅,都是他的蓄謀已久。
蘇亦害羞地往被子里鉆了一下,精靈翅膀交疊著,身后的狼人白夜摟住他,忍不住摸了摸他殘缺的翅膀,像是愛撫。
聽說暗戀最是辛苦,蘇亦沒有品嘗過這種感覺,要談理解他很難感同身受,但他也從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里知曉其中的心酸。
蘇亦快速在腦海里濾篩了一遍初中三年的往事,他應該…沒有做出什麼無意中讓人傷心的事吧?
最開始他以為白夜是要找他交朋友,所以對白夜報以偉大友誼的善意,總體而言,對白夜的態度…還是蠻友好的。
“你暗戀的時候……”蘇亦輕聲問,“有…遇到難過的事嗎?”
“嗯,有啊!”魔術師白夜半開玩笑道,“被你發了三年友情卡算不算?”
蘇亦白了他一眼,似乎是有點無語,他小小的臉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表情明明沒有半點風月意味,可精靈族翡翠綠的眼眸這樣淡漠地睨著人一瞥,真是無限風情,顯得又嬌又俏,一瞬間弄得魔術師白夜幾乎坐不住這張床,真想鉆進蘇亦的被窩里擠一擠!
可惜那張床已經躺了只白毛畜牲,魔術師白夜在估量著,他要是強行擠過去,這軟臥會不會真被壓塌?
狼人白夜瞬間就察覺到了另一只白夜圖謀不軌的視線,他立刻將蘇亦整個身子圈進懷里,野狼護食一樣,猩紅的狼瞳警告地盯著對面的吸血鬼。
他沒有那麼油腔滑調會說話,蘇亦在上一個醫院副本里取得了備份記憶,拷貝給了他,但狼人白夜依然是當過很久殺人狂的boss,不善言辭,即使恢復了[白夜]的自我認知,也沒法像另一個自己那樣巧舌如簧。
明明是三個人共處一室,蘇亦卻被那首卡農勾得一直在跟對床的吸血鬼聊天,追憶高中往事。自己明明才是跟蘇亦同床共枕的人,卻只能充當沉默的真皮床墊,一句臺詞都插不進去。
白夜豎起自己的狼尾巴,不甘寂寞地往蘇亦的大腿上蹭了蹭,雪白的毛擦過嬌嫩的肌膚,蘇亦唔了一聲:
“別蹭,很癢。”
狼人白夜伸手,不由分說地把蘇亦的臉轉向他的臂彎,抱緊,背對吸血鬼。他戴著鐵制的止咬器,發出沉悶的聲音,叮囑蘇亦:
“不要看他。”
吸血鬼白夜坐在對床嗤笑一聲:“畜牲得志。”
蘇亦趴在白夜的懷里,看不到另一只白夜了,鼻尖貼著白夜寬闊有力的胸膛,狼人熱乎乎的體溫正源源不斷地渡到他身上。
《D大調卡農》舒緩的旋律在這一間軟臥車廂里單曲循環地播放,輕柔地繞在耳畔,蘇亦在溫暖的懷抱里閉著眼,體內棉花糖般的睡意越積越多,最后噗地蓬松起來,輕飄飄地變成一朵云,托著他飛往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