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聲音冷淡,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
林野聞聲,步子微頓,抬眸看向門口的方向。
封淮斜倚在門外,站姿閑散隨意,黑色的軍服搭在襯衣肩頭,被晚風溫柔地撕扯著,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已經抽了一半的煙,精致的面龐在夜色中也鋒芒畢露。
“這麼晚了,您還在門口,不會是在等人吧?”
“是啊。”
“您是在等溫煥上將?”哨兵在軍部大廈任職已經有好幾年,晚上見過幾次封淮和溫煥一起離開,自然而然想到了這個可能,“上將他最近軍務纏身,經常在軍部大廈過夜,您要不還是聯絡他一下吧?”
“不了,我不等他。”
封淮聲音微頓。
“我等別人。”
“封少校您等誰啊?”哨兵還是第一次見封淮這麼耐心地等人,不禁有些好奇,“能讓封少校等這麼久,這個人的身份一定很不一般吧?”
“嗯。”
封淮聲音微頓。
“他是我的戀人。”
林野停下身。
那句話就像一個開關,被猝不及防摁下,他們之間五步的距離隔了一條回憶的河,無數往事在其中肆意地翻涌。
戀人。
林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詞,只覺得連同所有回憶都開始泛冷。
鬼知道封淮在等他。但他一定是腦子燒壞了,才會以為封淮在等他。
林野掉頭就朝另一個門的方向走去。
哨兵驚訝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封少校,你你你……你有戀人了?什麼時候的事?也是軍部的?”
林野從沒有哪一次這麼想把別人的聲音甩在身后。
“他……”
聲音驟然間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輕嘆。
“林野。”
封淮直視向那個背影,一字不差地喚了他的名字。
林野停下身。
嘖。
不回頭好像顯得很沒面子。
于是林野轉過身,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說:“封少校,這麼晚了,有事兒?”
“我跟你……”
封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沒事的話我回軍校了。”
說完這句話,林野心里想,他大概是第一個敢打斷封淮說話的人。
真要算下來,他對封淮也算挺冒犯的。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他可能天生和封淮命里犯沖。
空氣里的火藥味濃重,就連冷冽的煙草香都變得刺鼻。
“呃,封少校……”哨兵隱隱察覺情況不對,氣都不敢喘一聲,更別說是開口說話了。
“我跟你回去,”封淮撣落煙灰,隨手滅了煙,重復了一遍,“軍校過了熄燈時間,需要有上級的指令才能進入宿舍。”
他在林野面前停下,因為比林野高半個頭,垂眸看人時很容易給人一種壓迫感。
但林野不怵他。
他斟酌著開口:“不如學長你給我辦張卡?這段時間我需要協助軍部的工作,恐怕會經常過了熄燈時間才能回軍校。”
盡管打定了主意和封淮劃清界限,但林野心里卻真有這個想法。他覺得封淮應該不會拒絕才對。畢竟就算封淮愿意,也不可能做到每次他回軍校都能有空幫他刷卡。封淮身為軍部少校,兼任學生會會長、學生代表以及他們班的臨時教官,平時軍務繁忙,哪有時間天天給他開門?
誰知封淮卻拒絕了:“去軍部你提前告訴我,我會去接你。”
林野:“……”
干嘛一定要這麼麻煩?
林野清了清嗓子:“封少校,控制器的研究短期內不會結束,就算你最近有空,也總有應接不暇的時候吧?”
封淮看向他,眸色很深:“我把房間鑰匙給你,如果時間太晚,你在我那里休息。”
封淮在軍部擁有自己的獨立休息室,環境遠比軍校的宿舍要好。
林野:……不是這個問題!
林野:“封少校,我第二天還得上課。”
他覺得封淮腦子可能被燒壞了。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對策?該不會他和灰灰交換了腦子吧?從軍部到軍校還是有一段路程的,他早上怎麼來得及?除非是利用冰河……
想到這個可能性,林野連忙補了句:“冰河是少校的專屬機甲,我用的話怎麼都不合規的。”
把冰河借給他當交通工具,還真是封淮做得出的事。
這句之后,封淮終于沒有再拒絕他。
“好。”
林野在心底松了口氣。
辦了軍部特許的臨時出入卡后,他就能夠自由出入軍校了。
不過這個卡雖然是無限制使用,但權限卻是和封淮的綁定的,等同于他共享了封淮學生卡的部分權限,每一次的刷卡記錄都會反饋到封淮的系統資料里。
這意味著,他每次晚歸,封淮都會明確知道他是幾點回來的。
不過林野倒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這些記錄都需要特意去查才能看到,過去封淮可沒這種無聊的習慣。
然而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往返于軍部、協助研究以外,溫準和葉思明也沒少聯絡他,只不過因為抽不出時間,所以他沒怎麼應兩人的邀約,一直到周末才稍微有點空閑。
周日晚上他離開軍部早,葉思明給他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在校外參加工程系的聯合講座,還沒結束,特意給林野留了位置,還很貼心地給他發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