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白浩澤語氣復雜,“這個時候,你來做什麼?”
“聽說你遇到了暗殺?”沈睿輕笑,“這麼大的事情,我難道好袖手旁觀嗎?”
白浩澤冷哼一聲,語帶諷刺:“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
“這是當然,”沈睿絲毫不見生氣,“畢竟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對我也沒有好處。”
“我看是有壞處吧?”白浩澤有些諷刺地說,“你這麼關心起我來,可不像是什麼好事。”
沈睿不怒反笑:“看來中將也知道,聯賽上發生的事無論如何都站不住腳?”
“你……”白浩澤臉色微變,“我們商量好的事,無需事事向你匯報。”
“當然不必。只是不知道,將軍準備如何對帝國總部解釋?”
“針對暗潮的實驗發生意外,誤傷了軍校的學生。”
“訓練基地的磁場事故是否是意外,一查便知,你以為總部的人是傻子嗎?”
“一查便知?”白浩澤重復了一遍,短促地笑了聲,“除非你的話太多,才會一查便知。”
“我的話多不多,取決于你的態度。”沈睿說道。
“你在威脅我?”白浩澤語氣里多了抹寒意。
“畢竟我也是你們擅作主張的‘受害者’,不是嗎?”沈睿輕笑,“你覺得調出監控后,總部會更相信你,還是更相信我?”
“你……”白浩澤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著。他深知自己不能得罪眼前的人,但心里卻多少有些怨憤。
他冷哼一聲:“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算聯賽上這筆賬嗎?”
“只是想和你做一個交換。”
“交換?”
“一個對你和我都有利的交換。”
林野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忽然間覺得自己不想聽到那個答案。
一邊是沈睿或與暗潮有關的證據,另一邊是封淮對他的桎梏。
交錯于他大腦中,一片混亂。
他盡可能讓自己維持住冷靜,抬起頭想從逼仄的空間里尋得一處自由的空氣,卻避無可避對上封淮的眼睛。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
在那雙海一般深邃的瞳孔里,他仿佛看見了墜落的星空,在海浪下沉默地涌動著。
那眼神分明是在對他說:別沖動。
除此之外,還有……
聽我的話。
一句冷靜而又強硬,堪比軍令,另一句卻溫柔到骨子里。
——“聽我的話。”
曾幾何時他多希望封淮能對他說這樣一句話,帶著戀人之間獨有的寵溺。
他所有的囂張叛逆都為了一個人而收斂,就像出鞘的利劍回頭一樣,他會摘掉全身的盔甲,拔掉所有的刺,毫不猶豫地去擁抱他。
他心里一酸,終于忍不住偏過頭去,哪怕這個動作和姿勢會讓他很難堪。
難堪麼?
若論難堪,又有什麼比他愛過封淮更難堪?
心底泛起一抹深深的自嘲。
他現在維持的又算是什麼體面?
包裹著他的Alpha信息素漸漸濃郁,林野只覺得心底那股氣快要壓不住,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沉默許久的白浩澤開口。
“你是一個人來和我做買賣,還是帶了人來一起?”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
難道白浩澤察覺了他們?
下一秒,沈睿輕輕笑了,一句話打消了他的懷疑。
“將軍要是懷疑暗殺與我有關,是否也該先檢測一下那枚子彈?”
封淮眉頭微蹙,看向沈睿的視線里多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片刻后,他用眼神對林野示意:抱緊我。
不能繼續留下了。
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林野沒有出聲,摟著封淮的手卻無形中收緊的幾分。
在沈睿與白浩澤進入電梯,準備去檢查那枚子彈的同時,封淮也抱著林野脫離了秘密逃生電梯,避開紅外線掃射和智能警衛,離開了軍部大樓,如同無聲的幽靈。
那個剎那,林野沒有看見,電梯鏡子倒映出的沈睿的眼睛,與封淮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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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白浩澤故意拉響了軍部大樓的警報,但軍部大樓外卻依舊靜謐得仿佛無事發生。
林野一路上都沒出聲。
就連他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個突兀的吻,還是那個極有可能是他不想面對的真相。
他甚至忘了自己還被封淮抱著。
直到頭頂傳來封淮的聲音:“以后這麼危險的事,先和我商量。”
懷里軀體明顯一僵。
“放我下來。”林野語氣不快。
“你先答應。”不由分說。
林野蹙眉。
“封淮,我不是在和你談條……”
話音未落便被封淮打斷。
“你是在為了沈睿和我生氣。”是篤定的語氣。
“你……”林野臉色變了,“和你有什麼關系?”
“和我沒關系?”封淮停下身,垂眸看他,眼神比夜更深邃,閃動著銳利的鋒芒,“你遷怒在我身上,還要說跟我沒關系?”
林野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放我下來。”他重復了一遍。
這一回封淮沒有再強留他,輕易就放了他下來。
空曠寂靜的街道,夜空一片漆黑,懸掛著稀疏的星星,他們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
“剛才的事,除了你——我也看見了。”
這句話聽上去平常,林野卻立刻聽懂了其中隱藏的意思。
沈睿身份可疑,就算林野想隱瞞下來私下調查,但對于身為軍部少校的封淮來說,他們的立場卻并不盡然相同。
那根本就是一句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