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說他應該習慣,但他始終習慣不了。
外星污染奪走了父母的生命,奪走了妹妹的眼睛,也奪走了他的健康,但這一切沒有人在乎。他們只看見他們想看見的。
尖銳的笑聲在夏野的耳膜上鼓噪,他仿佛身處某種漩渦之中,精神力以夏野為核心,不可抑制的撲向了整節車廂。
夏芷纖細的手指松開了哥哥的衣擺,她縮回座位上,像一只受驚的幼貓。
—
兩分鐘后,夏野抬起了眼。
一陣狂風從通體漆黑的列車車廂中卷起,帶著夏日沙漠中特有的酷烈氣息。
李斐樂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從未在同齡人身上見識過這樣的威壓。
為了防止還未受過教育的哨兵向導在車上產生沖突,這輛列車是專為運送哨兵向導打造的,內置了壓制精神力的結界。
按理說,他們誰也別想大規模釋放精神力,也別想召喚精神體,頂多是小打小鬧一番。
可是,夏野仿佛完全不受“規則”束縛。
他僅僅是站在原地,釋放出的精神力已經令車廂里的人感到戰栗。
“媽的!”李斐樂頂著壓力,往地上啐了一口,“有本事打一架!”
這種時候,夏野竟然笑了。
沒有溫度的笑。
他的眼中沒有笑意,唇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問他:“我沒問題。不過,你行嗎?”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往李斐樂身后一掃,略帶些嘲諷。
李斐樂一時卡殼,后知后覺的轉過頭,才發現裘駱已經癱軟在座位上,完全臣服于夏野的精神威壓。
這副情景極大的刺激了李斐樂。
他豁然伸手,想揪住夏野的領子,動作絲毫不留情面。
夏野卻像是一尾靈活的魚,微微一側身子,閃開了他的手。
李斐樂撲了個空,右腳一頓,就地轉了個身,整個人宛若猛獸捕食一般,狠狠沖向了夏野。
車廂里的空氣瞬間寂靜,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真的會爆發一場爭斗。
有人在喊:“別打了!教官來了!”
李斐樂聽不見,暴怒的情緒讓他顧不得任何事,只想置夏野于死地。
夏野一直靜靜的站著,當李斐樂沖至他面前時,夏野驟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剎那之間,李斐樂已經被掄翻在地。
甚至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
—
林恪知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夏野的。
旅途漫長,他閑得快要在座位上摳腳,忽然聽見后邊的車廂一陣喧鬧。
幾個女孩子神色匆匆的跑過來,驚慌失措的叫道:“有人受傷了!教官在哪?”
林恪知一向愛湊熱鬧,聞言攔住其中一人:“怎麼了?我帶你們去找教官。”
他輕車熟路的帶路,順便聽說了整個事情經過。
十五分鐘后,林恪知帶著教官來到了出事的車廂。
李斐樂躺在地上,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囂張,只是氣急敗壞的瞪著夏野。
裘駱蹲在旁邊,無力的握著他的手,眼神黯淡無光。
教官問:“你的哨兵受傷了,為什麼不幫他做疏導?”
李斐樂的傷勢并不嚴重,只是被夏野甩在地上,扭傷了腳踝。
林恪知暗自咋舌,哨兵的身體素質強悍,肌肉密度和骨密度都高出常人數倍,要令一個哨兵受傷,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聽見教官的質問,裘駱支支吾吾一陣,終于自暴自棄的回答,“我做不了。
”
教官一時啞然,這時才發覺若有似無的精神力正從夏野的身上散發出來,看來,他依舊壓制著對方。
“夏野,注意校規,”教官輕咳一聲,“收回去吧。”
夏野那雙淡漠的眼睛里終于出現了一絲情緒,直直的盯著地上的人:“道歉。”
教官面露不快,他記得夏野,整列車上唯一從十二區來的學生,還帶著個妹妹,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向來覺得這種窮人家的小子該夾著尾巴做人,誰知道夏野還沒入學,就跟上七區的天才哨兵打了起來。
教官正打算呵斥夏野,卻被林恪知攔住了。
他朝著教官遞過去一個眼神,笑呵呵的拉起倒在地上的哨兵:“大家都是同學,別傷了和氣,是吧?”
教官渾身一激靈,驟然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上七區的天才哨兵,能將天才哨兵打成這樣的向導……哪一個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這輛列車上搭乘的學生,都是經過了重重考驗,為了對抗外星污染而挑選的精英。
人類聯盟的希望和未來。即使夏野來自十二區,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人。
“林恪知說得對,”教官換BaN了副嘴臉,“有什麼誤會,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就是了。”
教官的話音剛落,李斐樂便感覺施加在身上的精神威壓更重了一層,幾乎令他喘不過氣。
裘駱手指發軟,聲音顫抖:“對不起,我們不該那樣說你和你妹妹。我保證,以后不會這樣了。”
夏野看向妹妹,見夏芷臉上露出了笑意,便微微一點頭,不再計較這件事。
等教官走了以后,林恪知一屁股坐在夏野旁邊,興致勃勃的問:“夏野,入學考核前有匹配交流會,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哨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