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擬的世界中,這并沒有什麼難度。
圣者曾經是這樣的以為的,直至它真的將池晝拖入了循環。
那扇敞開的教堂大門前,圣者抓住了他們進入其中的時機,在那瞬間分裂的時空,將池晝和夏野拽入了不同的世界。
池晝所進入的世界,不是滿地塵埃瓦礫的十二區,而是一片花團錦簌,四處彌漫著甜香的玫瑰園。
少年會坐在雕刻著精美浮雕的庭院中,等待著他的到來。
面對身為SSS級向導的夏野,圣者無法突破他的精神屏障,更加難以提取他的記憶,但它并不覺得這意味著失敗。在圣者看來,夏野太木訥了,與它見過的那些人類相比,他顯然缺少某些部分,一些柔軟的、感性的、能夠讓它抓住弱點的部分,夏野似乎是某種經過精密設定的儀器,不會哭不會笑缺少人類的味道。
他確實是最美味的食物,光是想象痛苦的神情浮現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圣者已經難以抑制吞噬他的欲/望。
但是作為誘餌,他顯然不怎麼合格。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圣者幻化出了最完美的次等種,為它們準備了無數魅惑人心的記憶。
幻夢中的少年有著羔羊般溫順的眼神,唇角的弧度甜美誘人。
圣者對此十分滿意,認定池晝一定會沉.淪與此。
沒有人不會沉.淪于此。
—
直至池晝撕裂時空,再次出現在十二區的街道上,圣者都沒有去關注過玫瑰園的動靜。
它堅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
池晝的弱點是夏野,而它為池晝構筑了一個比夏野更美好的幻夢。
只要是人類,就不可能從那樣的溫柔鄉中逃脫。
圣者研究人類已經很久了。從無數樣本的記憶中,它得出鐵一般的事實。人類渺小、軟弱、無法抗拒誘/惑,總是屈從于本能與欲/望,根本不是什麼高級的物種。他們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只不過是偶然得之的幸運,在族群的優越性上,他們遠遠不及自己。
比起總是受制于感情的人類,它們從不軟弱,不會為了同伴犧牲自己的利益,更不要說生命。
從繼承自“女王”的集體無意識中,圣者見過池晝是怎麼從時空循環中逃脫的。
紛飛的戰火中,池晝沒有再固執的去救注定犧牲的隊友,而是將那柄長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角,黑龍從半空中俯沖而下,尾巴卷起一陣狂風,帶著他沖出了時空裂縫。
圣者斷定他是困于感情的人,不論是過去,亦或是現在。
池晝出現在十二區的街道上時,圣者感到一陣驚慌,飛快的調取了玫瑰園中次等種的記憶。
它發現事情跟它預想得完全不同。
—
四個小時前。
跟夏野一起踏入教堂的門時,池晝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門有問題,”他對夏野說,“附近有時空粒子痕跡。”
池晝抬起了手腕,他的猜測并非空穴來風,配置了納米分子感應器的腕表上,指針正在飛速轉動。
很顯然,附近的時空正處于極度不穩定的狀態,各項指數都呈現出一種爆表的狀態,不斷向上飆升,似乎要沖破檢測值的極限。
“我知道,”夏野眼神沉靜,他似乎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我們不可能不進去。
”
池晝頗有幾分無奈:“好吧,注意安全。”
他知道他和夏野會被分開。
圣者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外星生物。它構筑出了如此龐大的領地,使用壁畫和彩繪浮雕作為暗示,每一個細節都在昭示著某種狂傲,想成為人類的神。
它準備好了陷阱,等待著他們一腳踏入。
沒有辦法,他們不得不進入這座教堂。無數僵硬的、純白色的石膏像正倒在教堂外的草坪上,滿懷希翼的眼珠甚至不能再轉動一下。
夏野走進那扇門的時候,池晝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他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告訴他:“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出現。”
池晝向來是信守承諾的人。
—
進入玫瑰園的第一秒,長刃已然出鞘。
甜美的空氣中,“天道”發出微微長鳴,池晝冷眼看著幻化成夏野的次等種向他走過來。
“池老師,”少年眉眼低垂,懷中抱著書本,“我有道題不明白。”
他抬起臉,飛快的看了池晝一眼,再次低下了頭,眉眼間藏著一絲羞怯。
最為乖巧的學生模樣,穿著軍校的白襯衫,口袋上甚至別著他送給夏野的鋼筆。
細節倒是還原得挺好,但……
“夏野不會這樣說話。”
池晝沒來由的笑了,他的手腕一翻,刀尖從書本上劃過,頓時簌簌掉下幾塊紙片。
他的笑容很冷,眼神中滿是厭煩,令圣者悚然一驚。
它沒能從夏野的身上提取記憶,但短暫的交鋒中,它所看見的池晝不是這樣的人。
強勢、溫柔、無限的耐心和縱容,圣者曾經對這位人類最強哨兵不屑一顧。在外星生物的世界中,殺/戮是本能,越是強硬的手腕越是能夠生存,溫柔只不過是無用的邊角料,池晝這種本該是冷硬兵/器的人,居然展現出這麼多沒必要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