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平時不同,卻分外吸引人。
夏野的呼吸微微一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觸碰他的眼睛。
奇異的悸動在他的心中浮現,某種本能驅使著他去靠近池晝。
但池晝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深知夏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是他內心渴望的折射。
“不要一直看著它的眼睛。”
池晝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的晃過他的眼睛,迫使他閉上眼睛。
“黃金瞳會蠱惑人心。”
他不想以這種方式獲得夏野的心。
—
黑暗之中,夏野安靜的問:“為什麼?”
池晝的手擋住了所有的光,密不透風的遮住那雙赤金色的龍眼,似乎是要將他從什麼事物中拖拽出來一般,重重的按在他的眼睛上,手心燙得驚人。
“這不是你的指令吧。”
黑龍對他的蠱惑,顯然并非池晝所愿。
否則,他不會遮住他的眼睛。
夏野熟知書本上關于哨兵向導的所有知識。無數研究報告表明,精神體是哨兵與向導精神力的具象化,能夠聽從主人的命令發出攻擊。他沒有聽說過會有精神體具有這樣的力量,可以違抗主人的命令,自主展開行動。
池晝的黑龍違背了這項鐵則。
它在注視著夏野時,那雙蠱惑人心的黃金瞳,可以稱得上是一種精神攻擊。
夏野知道池晝不會做這樣的事,即使是在失控的狀態下,池晝仍舊不會傷害他。
他就是那種足以讓他安心交付后背的人。
“我記得精神體不會有這樣的力量。”
夏野的語氣中帶著困惑,隱隱含著一絲擔憂。
“池晝,它是不是……不太對勁?”
他想起自己的兩個精神體。如果說池晝的精神體同樣是某種變異,所以擁有了超越一般精神體的力量,甚至可以越過“精神體不能違抗主人意識”的鐵則,那麼一切就合理了。
只是,他不希望事情真的是這樣。
夏野比任何人都清楚精神體失控的困擾。難以控制的精神力一直在給他帶來極大的負擔,作為向導,他都為此感到痛苦,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池晝身上,他只會覺得更痛苦。
黑暗哨兵的五感比任何人都更加敏銳,精神力失控帶來的折磨不僅屬于精神世界,也會反映到肉.體。
夏野想起他剛進入軍校的那個夜晚。
雪豹翻墻而過,脫離了他的控制,獨自去找了池晝。
次日,池晝到校醫院來看他,告訴了他一些控制精神力的方法。
那些方法沒有記載在任何書本上,卻每一個都非常有效。
如果不是親身實踐過,很難知道這樣的竅門。
夏野的呼吸稍稍重了幾分。
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一種可能,池晝身上隱藏的秘密,可能遠比他想象得要多。
不知道為什麼,夏野忽然有點生氣,語氣跟著嚴肅了幾分:
“池晝,告訴我。”
“你的精神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
他的呼吸溫熱潮濕,落在池晝的手心,像是輕柔的羽毛,觸覺勾得人心癢。
“它是我……陰暗的一面。”
池晝低聲說著,聲音輕不可聞,對于他而言,這并不是一件容易啟齒的事。
但他并沒有想過要隱瞞夏野。
哨兵與向導之間需要最高程度的坦誠,他曾經對夏野做出過承諾。
池晝語速很慢,說話時聲音低緩,跟平時明顯有些不同。
他終于找到恰當的時機,對夏野說出自己的秘密。
“它是我的卑劣,我的暴戾,我的欲/望,我把它們從精神世界里剝離出來,喂食給了黑龍。”
作為哨兵與向導精神力的具象化,精神體本就與他們的性格息息相關。
溫和的人一般會擁有草食系精神體,像是林恪知的梅花鹿,強勢的人會擁有肉食系的精神體,像是上校的孤狼。
池晝的精神體是龍。傳說中的龍,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需要向它獻祭。
覺醒成哨兵的第三年,池晝接受了聯盟總署的提議,進行了一項秘密實驗。
實驗中,他無數次分裂自己的意識,控制自己的意識,提取自己的意識,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量化成了數據,由科研所的儀器計算出不需要的那一部分,將它們從池晝的意識中剝離,制成了黑龍的養料,在短時間內完成了精神體的進化。
古老的禁術。沒有任何書本記載過的技術,僅僅停留在理論上的技術。為了追求絕對的力量,池晝實現了它。
所付出的代價,是他與黑龍互為表里,不再僅僅是主人與精神體的關系。
—
夏野驟然回頭,柔軟的睫毛撫過他的手心,帶來一絲酥麻的癢。
幾乎令他無法自持。
池晝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
黃金瞳浮現的時候,他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智,那些被深深壓在心底的欲念翻涌而上,時刻提醒著他并非光明磊落的圣人。
早已被黑龍吞噬的私欲卷土重來,比任何時刻都更為強烈。
他的手指仍舊按在夏野的肩膀上,少年瘦削單薄,在他的掌心中顯得格外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