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野抬起了頭,清亮的眼睛注視著他:“誰?”
地下室里陰暗潮濕,沒有一絲光線,他的眼睛里卻似是落滿了月光,顯出幾分冷意。
池晝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頭,笑意淡了下去:“你以后就知道了。”
—
夏野還未說話,注意力便被一陣怪異的響聲吸引了。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咔吱咔吱,咯噠咯噠,沙沙嘩嘩,各種各樣的響聲混合在了一起,叫人聽不分明,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聽見了嗎?”
夏野壓低了聲音:
“好像有東西在響。”
“聽見了,”池晝回答,“不知道是什麼位置傳來的,很遠又很近。”
夏野點頭:“聽不清楚是什麼聲音。”
似乎是一堆無意義的字符,構成了亂七八糟的語言,又似乎是曠野里的風吹過樹叢,與其他自然界特有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
夏野仔細去聽的時候,這聲音很輕,像是在故意避開他。
但他一旦不打算再聽,那聲音又出現了,而且變得越來越重,好像非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似的。
“它在叫我們過去,”池晝說,“只有過去了才知道是什麼。”
夏野點了點頭:“走吧,我試過了,精神領域探查不出什麼。”
那只機械鳥出現后,房子里似乎有什麼機關被啟動了,即使布下了精神領域,有時候也會被阻攔在外,無法通過精神力探查外部的情況。
夏博士雖然沒有覺醒,但作為科研所的資深研究人員,他對哨兵向導的研究已經到了極致,在整棟房子里布下了重重障礙,讓進入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舉步維艱。
夏野之前使用精神力凝聚出的追蹤器,也在打斗中失去了果凍的蹤跡。
池晝勉力站了起來:“只能慢慢找了。”
—
夏野擰開一根照明棒,四周頓時亮起了幽幽的熒光。
白色的光芒中,夏野打量著四周的情景。
“這地方說是地下室,還不如說是地下管道,”池晝看著鐵質墻壁上的斑斑鐵銹,“面積跟地下室接軌,構造跟管道沒什麼差別。”
機械鳥倒在了一旁,零件散了一地,無機質的眼珠正好滾到夏野腳下,陰森森的看著他。
夏野連個眼神都沒給它,直接繞過了那攤亂七八糟的零件,走到某個位置,蹲下來細細的觀察。
池晝問:“那兒有什麼?”
“痕跡,”夏野看得分外認真,“之前那個果凍,就是在這里掉頭逃跑的。”
池晝:“什麼果凍?”
夏野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記得了?就是實驗室下面的那些溶液。有人從管道里掉下來的時候,它把他們吞噬了,變成了一團粉紅色的膠狀物。”
“你說的這東西我倒是記得,”池晝笑道,“可我沒想到你會叫它果凍。”
夏野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從小就這麼叫,你有意見?”
“沒有,”池晝說,“挺形象的。”
他蹲了下來,跟夏野一起對著地面研究。
夏博士的房子年久失修,地下室里滿是污垢,即使四面都是鐵質的墻壁,依舊擋不住鐵銹的侵襲。
森冷的鐵銹中,一條濕漉漉的痕跡分外顯眼。
夏野戴上手套,沾了一點痕跡上的液體,對著照明棒發出的光芒看了一眼。
半透明的液體,泛著淡淡的粉色,成分不明,散發著難聞的腥味。
夏野問:“有污染探測儀嗎?”
池晝打開工具箱,從里面摸出一個方形小盒子:“湊合用吧,我的壞了。
”
方形小盒子是科研所配備的標準型外星污染探測儀,探測的數值范圍不算寬廣,用在普通的任務里是足夠了,用在這所房子里就不知道了。
他們是自己過來的,沒有經過聯盟總署的備案,但如果讓污染監察所對這里做出判定的話,這個任務應該在S級以上。
果然,夏野的指尖剛一碰到污染探測儀,指針就瘋狂的轉動了起來,大有一副不轉到底誓不罷休的架勢。
儀表盤上,數值蹭蹭蹭的往上竄,很快就突破了臨界值。
片刻后,探測儀的數值不動了,直接卡在了8888的初始狀態,宣告罷工。
“又壞一個,”池晝無奈的說,“他到底在這下面研究什麼?”
夏野將探測儀扔回箱子里:“我也很想知道。”
—
夏野扯下了手套,露出一雙指節修長的手。
他拎著那副據說是高密度分子材料打造的手套,毫不留情的扔進了果凍留下的痕跡中。
一秒,兩秒,三秒……夏野精準的計算著時間,十秒過去,濕漉漉的痕跡依舊是一片死寂,對手套沒什麼反應。
“它們留下的痕跡沒有活性,”夏野說,“只是污染值比較高。”
池晝點頭:“應該只有本體有殺傷力。”
確認了果凍留下的痕跡不會有危險后,夏野扶著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池晝,沿著濕漉漉的痕跡一路走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照明棒的光芒亮了又暗,夏野終于看見了一扇門。
那陣奇怪的聲音就是從門里面發出來的,隨著他們離門越來越近,怪異的聲音愈發清晰。
咕嘰咕嘰……咔吱咔吱……
剎那間,已經宣告罷工的污染探測儀發出了刺耳的警報,提示他們注意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