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士說,這叫狡兔三窟,什麼時候,都得給自己留個后手。
他拉開那扇鐵門,帶著他們一塊跳了下去,逃過一劫。
狡兔三窟……以夏博士的性格,這里不可能沒有逃生通道。
夏野的視線飛快掃過室內的物件,書架、多寶格、花瓶、沙發、以及……書桌!
找到了!夏野的心臟劇烈跳動,強烈的預感從他的心里升騰而起,他快步走到書桌面前,用力推了一把,沉重的胡桃木書桌微微晃了一下,沒什麼動靜。
但只是這一下,就已經足夠了。
“把書桌挪開!”夏野篤定的說,“逃生通道在書桌下面!”
光頭茫然的“啊”了兩聲,完全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他還愣在原地的時候,池晝已經走了過去,站在夏野身邊,嘩啦一聲挪開了桌子。
被胡桃木書桌遮擋住的地方,赫然有一個小小的密碼鎖。
“怎麼又是鎖啊?!”光頭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剛剛開書房門的一幕還歷歷在目,他現在快患上密碼鎖恐懼癥了,光是看了一眼表盤,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夏野俯下身,一言不發的輸入了密碼。
—
光頭下意識閉上了眼,他真的怕了輸入密碼這一環節了,總覺得那幾個數字一按,就有壞事要發生。
況且,之前他們好歹還有商有量的,現在看見密碼鎖,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就把數字按進去了,這不是賭命玩兒麼?
他想象中的怪事并沒有發生,密碼鎖滴答一聲,開了。
“這就開了?!”光頭驚訝道,“你知道密碼啊?”
“我不知道,”夏野盯著密碼鎖,“我猜的。”
“猜的?!這種事情能用猜的麼?”光頭后知后覺的崩潰了,他感覺自己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自己還不知道。
“問那麼多做什麼?”池晝沒好氣的說,“門開了不就行了?”
他清楚夏野不愿意跟光頭細說的原因。
剛剛翻找書架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本日記。
不是那種加密的日記,上面沒有記述任何跟實驗相關的東西,而是夏博士作為一個普通人寫下的日記。
日記里記著他的生活點滴,夏博士以一種極其懷念的筆觸,記下了一個名叫雅歌的女孩,字里行間皆是對她的懷念。與其叫做日記,不如叫做情書。
日記的最后一頁,夾著一張女孩的照片。
看見那張照片的瞬間,夏野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那是他和夏芷的“母親”,但按照夏博士的記述,她早已在幾十年前死去了,根本不可能陪他們一起長大,而那個夏博士每年都會去一次廟宇的日子,不是她的生日,而是她的忌日。
她的忌日,正是這間書房的密碼,也是求生之路的密碼。
—
時間緊迫,夏野顧不上研究這段往事,只是將日記本一并收進了包里,準備帶回去研究。
而他們破譯了密碼的原因,自然不可能告訴光頭。
夏野的視線久久落在密碼鎖上,跟他設想的一樣,密碼鎖滴答一聲,顯示通道開啟后,兩塊地板啪嗒下墜,在地上裂開了一個黑色的口子。
下面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是依稀有潮水的聲音,從漆黑的甬道里傳過來,帶著絲說不清楚的詭異。
“我們……我們得從這出去?”光頭牙齒打顫,“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池晝戴上手套,伸手在鐵壁上摸了一把,“跳吧,沒毒。
”
“說是沒毒,誰知道這地方跳下去是什麼東西?”光頭害怕得要命,盯著那個口子瞧了又瞧,“萬一下面有怪物呢?這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萬一我們跳下去喂了怪物怎麼辦?”
夏野的手撐在通道兩邊,顯然是準備往下跳了,聞言問道:“除了跳下去,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光頭一時語塞,這房子是晃得越來越厲害了,天花板上現在已經不是在掉碎屑,而是在嘩啦啦的掉大塊吊頂,灰白色的石膏簌簌下落,每一塊都足以把人砸出個窟窿。
空氣里飄滿了粉塵,全是不知道哪兒來的灰。
瞎子都看得出來,這房子要塌了。
“但是,我這,這地方,我真的沒法往下跳啊,”光頭一臉糾結,“這啥都不知道,我哪兒敢啊……”
夏野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
光頭:“啊?”
夏野已經移開了視線,他看著池晝,問:“你先跳還是我先跳?”
“就不能一起麼?”池晝往下看了一眼,“You jump I jump,多浪漫。”
“行,我先跳,”夏野沒有猶豫,手臂一收,已經順著管道滑了下去,“你快點,房子要塌了。”
后半句話是風聲送來的,池晝估算著他和自己的距離,最后望了一眼光頭:“往下跳還有一線生機,不跳就只能被埋在這兒了,想想老婆孩子吧。”
說罷,他縱身一躍。
—
通道里一片漆黑,比他們所預想的更黑。
四周沒有一絲光線,夏野只能聽見風的聲音,從他的耳邊不斷呼嘯而過,他感受到冰冷的空氣,正從他的每一寸皮膚上劃過。
不是冬天的那種寒冷,這種冷意不是來自于氣溫,而是來自于通道里的材質,它似乎吸收了方圓幾十里所有的冷意,仿佛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令人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