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晝避開他的眼神:“你們這群醉鬼,總得有個人帶你們回去吧。”
夏野的眼睛緩慢的眨了一下,像是有很多困惑,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野,別聽他的,”簡飛仰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本正經的跟他比劃,“隊長這人最奸詐了,每次慶功宴都把我們放倒,就剩他一個人在這裝憂郁。”
池晝兩手一攤:“我可沒裝。”
簡飛仰喝多了,膽子特別大,拉著夏野開始控訴:“你看他,平時不是挺愛開玩笑的嗎?那外星生物都砍到他眼前了,他還要嘲諷人家兩句,就欺負人家不會說話,只能哇哇亂叫。”
“你說得對。”夏野深有同感。
“那你看現在,就他一個人清醒,”簡飛仰湊過來,小聲問,“剛你們去哪了,怎麼吃著吃著就不見了?”
這事兒,簡飛仰一直沒鬧明白。
他跟池晝申請了喝酒之后,就興高采烈的去招呼其他人了,等到他們酒過三巡,轉頭一看,兩位隊長都不見了。
簡飛仰本來以為,他們只是暫時離席,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狀況,他們在喝酒的時候,池晝會獨自去走廊上抽一支煙。關于這個習慣,簡飛仰問過池晝,得到的無非是應該有人保持清醒一類的話。
誰知道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這兩個人又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關鍵是,夏野還喝醉了。
這跟池晝的理念可不符,簡飛仰的酒當場就醒了一半。
剩下這一半,支撐著他八卦的膽量,問夏野:“偷偷出去幽會了?”
夏野搖頭:“只是去喝了一杯。”
—
兩個小時前。
慶功宴的間隙,池晝從座位上站起來,帶著他下了樓。
“我們就這樣走了?”夏野問,“不用管他們?”
池晝滿不在乎的說:“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有什麼好管的?他們嗨著呢,我們不在最好,省得他們不自在。”
他臉上帶著點笑意,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總是這樣?”夏野指指包間,里面正傳出一群人笑鬧的聲音,簡飛仰正在組織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池晝挑眉:“我怎麼樣?”
夏野說:“就這樣,讓他們放心的玩,然后一個人出來。”
“怎麼能說總是呢?”池晝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長的說,“這不是有你了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夏野的腳步停下了,手指搭在樓梯扶手上:
“保持清醒,張開精神領域,注意他們的動向,永遠做那個負責警戒的人,還要我說得更詳細麼?”
空氣里,屬于哨兵的精神領域出現了一絲褶皺,隨后被收束了起來。
“還是被你發現了,”池晝無奈的嘟囔了一句,“向導真可怕。”
旋轉樓梯的中央,夏野驟然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自找的。”
“怎麼這麼兇呢?”池晝拖長的音調,笑瞇瞇的說,“別氣了啊,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緩步上樓,握住了夏野的手腕,帶著些涼意的皮膚落入掌心時,池晝唇角一勾,笑意里帶著點勝券在握的味道。
—
池晝帶著他,穿過兩條曲折的暗巷,進了一家真正的小酒館。
“這個距離,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精神領域打開,看著那幫小兔崽子,”池晝在吧臺前坐下,“第一區沒他們想象得那麼安全。”
夏野抬眼,涼涼的來了一句:“池老師,你求人的態度真特別。”
“瞧你說的,這不都是為了大家好嗎?”池晝懶散的靠在椅背上,笑瞇瞇的說,“我這態度,也不影響你幫忙啊。
”
屬于向導的精神領域早已擴張開來,迅速的籠罩了整片中央街區,半透明的線條勾勒出每一棟建筑的結構,重點落在慶功宴所在的包間里,連簡飛仰他們的談話,都被精神力抓取,順著領域一路送了過來。
加冰威士忌被裝在玻璃杯里送上來的時候,夏野忽然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池晝一口酒差點嗆住,緩了兩口氣,才問道:“聽見什麼了?”
夏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一句話,修長的手指抓住桌上的玻璃杯,金色的酒液來不及晃動,便已經順著他的喉嚨一路向下,落進胃里,帶來一點奇異的燒灼。
“別喝那麼快,”池晝從他的手中拿過酒杯,“這是烈酒。”
高純度威士忌的烈度顯然超出了夏野的承受范圍,僅僅只是一小杯,就已經讓他眼角泛紅。
池晝招手叫過酒保,給他換了一杯牛奶:“喝那麼急,現在頭暈了吧。”
夏野推開那杯牛奶,清亮的眼睛盯著他:“不是說喝酒麼?”
精神領域中,簡飛仰和林恪知的八卦大會正在不斷的鉆進他的腦子里,連眉飛色舞的表情都分外清晰。
“我說的是適量,”池晝按住他的手,“誰讓你這麼喝了?”
他的聲音低了些許,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屬于黑暗哨兵的威壓在不經意間散發了出來,籠罩了整個酒吧。
酒保的動作明顯慢了些許,他的手顫了顫,將杯子放回吧臺上,癱坐在椅子上,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句:“怎麼感覺這麼悶呢。”
夏野忽然笑了,將玻璃杯里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重重的放在桌上。
“池晝。”
夏野低聲叫著他的名字,朝他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