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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晝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轉過了頭,目光落在夏野的身上:“有點事跟你說。”
他伸出手,陽光落進他的掌心,鍍上一層溫柔的色澤,將夏野從沙發上帶了起來。
“不介意我們先走吧?”
這句話是對薄蘇說的。
語氣非常禮貌,禮貌到幾乎讓薄蘇覺得有點嘲諷。
他忽然出現在這里,一副有著正當理由的樣子,要帶夏野走,他要怎麼阻止?又能以什麼身份阻止?
剎那間,薄蘇捏緊了拳頭。沸騰的熱血沖上他的頭顱,激發了哨兵好斗的本性,他覺得生氣,將指節捏得咔咔作響,又覺得心里癢癢。
他的視線一直纏在夏野身上,期待著他能說些什麼,比方說他們還要上課,不能就這麼走了。
薄蘇盯著他纖瘦的手腕,心里的渴望一點一點的滲出來,又在沉默的空氣中一點點干涸。
他下意識向前邁了一步,像是打算對夏野說些什麼,卻又在和池晝視線相觸的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了出去。
夏野離開的瞬間,薄蘇看見池晝的眼神,似乎有點得意。
該死。
薄蘇狠狠捶了一把矮幾,垂頭喪氣的倒在沙發上,下次有機會,他一定不會這樣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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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外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鋪著深綠色的地毯,從休息室的門口一直延伸到中央體育場。
走廊里很安靜,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夏野能夠明顯感覺到池晝心情不佳。
他的心里像是沉沉的壓著什麼事,完全沒有平時的輕松感,連那種隨時隨地愛開幾句玩笑的習慣都不見了。
剛剛在休息室的時候,池晝短短幾句話之間,就已經激怒了薄蘇。
他從進入休息室到離開休息室,前后不過兩分鐘,休息室里的空氣卻是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就會打起來。
說完那些話后,池晝抓住了他的手腕,幾乎是將他拽了出去,沒有給他留下善后的機會。
這不尋常。
夏野斟酌片刻,問:“什麼事這麼急?特別行動部出事了嗎?”
以他對池晝的了解,要令他這樣動容,至少也得是A.級以上的任務。
不,即使是在龍固鎮污染事件中,池晝都沒有露出過這種神情。
好像遇見了什麼很大的麻煩一樣。
“是有任務還是?”電光火石間,夏野想起另一種可能,“簡飛仰他們有麻煩?”
簡飛仰他們都是池晝從別的部門撈過來的,大家出生入死許多次,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要是因為他們,也算是合理。
池晝一向是重情重義的人。
“沒有,”池晝抓著他的手腕,動作完全不像他的語氣那麼輕松,“他們好著呢,上午還在辦公室里打牌。”
夏野頓時就笑了:“在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里打牌,那他們還挺應景的。”
他想起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復古的兩層小樓,院子里擺滿了應季花卉,有的開得朝氣蓬勃,有的開得半死不活,全看簡飛仰什麼時候換過新的花卉。
室內更是像極了電影里場景,高高堆起的書本,地板上鋪著厚重的織花地毯,還有松軟的沙發和電視機,一看就是那種很適合打牌的地方。
池晝說:“他們一向這樣,有機會帶你一起打。
”
哪怕是在聊這種話題的時候,池晝的神態仍舊并不放松,肩膀緊繃,扣在他手腕上的指尖發燙,甚至讓他覺得有點太緊了,在皮膚上留下些許痛楚。
“好,”夏野應了聲,他頓了頓,又問,“既然沒事,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是嗎?”池晝像是剛發現這件事,有意識的放松了一下肩膀,“嚇到你了?”
夏野奇怪的斜了他一眼:“怎麼可能。”
“是我想多了,你膽子大得很,”池晝低笑了一聲,“你們今天實戰課?”
他慢慢的放松下來,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閑聊之中。
池晝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有多緊繃,大腦里像是有一根弦被死死的拉緊了,一刻不停的在發出警報,讓他顧不上思考太多利弊,直接來到了軍校。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夏野在他的身邊,而不是在薄蘇身邊。
“對,今天是實戰課,”夏野點頭,“你剛剛應該看見了吧?”
池晝明知故問:“很希望我看見?”
他聽得出來,夏野的聲音里藏著一點小小的期待,但他還是這麼問了。
故意想逗逗他,聽見他不一樣的反應。
夏野抬起眼,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回答:“沒看見就算了。”
不等池晝回答,他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和池晝錯開一點距離,狀似無意的感嘆:“可惜了,我今天表現還不錯。”
池晝的唇角多了點笑容:“騙你的,我看見了。”
剛剛的看臺上,池晝將夏野對戰李斐樂和裘駱的那一場對決盡收眼底,每一個動作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一把將夏野拉回自己身邊,笑得十分愉快:“你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夏野斜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回答:“胡說八道。
”
“行啊你,還學會說我壞話了,”池晝像看什麼新鮮事一樣看著他,“夏野,這幾天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