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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臺上,池晝對林恪知說:“他在等。”
“在等?”林恪知迷惑的問,“在等什麼?”
他不明白,惡虎在場上耀武揚威了這麼久,觀眾們都快等得失去信心了,他們本來是支持夏野的,但現在觀眾席上已經有人站了起來,對著場內大喊:
“慫包!出來啊!你不是很能打麼?不是三招打敗班磊麼!給我出來啊!”
情緒激動,言辭激烈,揮舞著雙手,一副要從看臺上面沖下去的架勢。
兩個黑胡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后,架起他的手臂,將他帶離了觀眾席。
“在等一個時機。”
池晝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滿不在乎的說:
“看見沒?那種人就是機甲考試不及格的,不要跟他學。”
林恪知應了一聲,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敢開口了,生怕池晝問他考試成績。
池晝倒是沒問他什麼,一直注視著那扇鐵門,鐵門下的陰影中,隱約可以看見鐵騎的一點顏色。
林恪知意識到,池晝對他的考試成績估計沒什麼興趣,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扇門的后面,比任何人都更加緊張。
他放下心來,再次問道:“什麼時機啊?”
池晝忽然搖頭,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看場內。
惡虎仍舊站在格斗場的中央,長時間的等待后,季方的戒心幾乎已經煙消云散,他覺得那些觀眾說得對,夏野就是慫了,在惡虎的氣勢面前敗下了陣。
他操縱著惡虎,像是甩雜技一樣把流星錘扔來扔去,逗得觀眾們哈哈大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道灰色的光,從鐵門之內沖了出來!
夏野的動作極快,快得像是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
惡虎沒有動作,觀眾們沒有聲音,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沉浸在惡虎的雜耍之中,但僅僅是一秒鐘之間,場內的局勢已然天翻地覆。
鐵騎手中的長刃,精準的沒入了惡虎的膝蓋。
三米高的巨人顫抖了一下,像是一座山一般倒了下來。
駕駛艙內,惡虎的反應神經與季方緊緊相連,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便覺得腿上傳來了一陣劇痛,忍不住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叫聲通過駕駛艙內的系統擴散出來,回蕩在格斗場的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觀眾席上,人們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慘叫,格斗場引入神經反應系統機甲不過是近兩年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是在一招一式中慢慢擊敗對方,那些人只是不斷發出悶哼,痛呼是一陣一陣升級的,從來沒有哪個人像是季方一樣,上一秒還沉浸在自己必勝的快樂之中,下一秒就被砍斷了膝蓋。
機甲將痛覺誠實的反饋到了季方的身上,他在駕駛艙中蜷縮起身體,懷疑自己的膝蓋是不是真的受了傷。
“不是說要打一架麼?”
透過駕駛艙,夏野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點涼意。
季方咬住了牙,惡狠狠的喊道:“你以為我會怕你麼!”
他強迫自己忘記痛楚,在腦中無數次背誦老板說過的話,機甲受傷不等于自己受傷,你只是感覺到了痛苦,但是身體并沒有問題,站起來,去打敗你的對手,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季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惡虎的膝蓋被砍斷后,他立即啟動了斷尾求生程序,令惡虎的小腿齊齊卸下,在接口處使用滑輪移動。
這樣一來,惡虎雖然失去了身高優勢,但不至于直接倒下。
“真是滑稽。”
夏野注視著惡虎的舉動,話語里帶著點嘲諷。
“這是什麼?壁虎系機甲?”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哄笑聲,方才在夏野身上下注的人們重新激動了起來,一擊必殺!多麼令人興奮的瞬間啊,他們將賭注下在鐵騎的身上,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剛剛還在給我們玩雜耍,可不就是小丑!”
“說得對!就是滑稽,太好笑了,自己卸了自己的腿,算什麼格斗手!”
“上啊鐵騎,直接砍斷它的脖子!”
場上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林恪知忍不住轉過頭,問:“是這個時機嗎?”
“是,”池晝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嚴肅,“這家伙居然留了后手……”
“后手?”林恪知問。
“它卸掉小腿,保持了活動能力,重心變低之后,上半身反倒更靈活了,”池晝指著場內的惡虎,“熱身賽的時候,季方沒有用這一招。”
“好陰險的人啊!”林恪知不禁緊張起來,“夏野能招架得住嗎?”
他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直接下場,把這個發現告訴夏野。
池晝看了他一眼,回答:“他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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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的中央,惡虎與鐵騎正在對峙。
失去了小腿之后,惡虎甚至比鐵騎更矮上一截,像個可笑的侏儒。
駕駛艙中,夏野緊緊握著操縱桿,凝神看著眼前的面板。
作為第一代機甲,“鐵騎”使用的系統早已落伍,它的面板上只有一堆數值,跟現下流行的三百六十五度光屏監控系統完全不同。
很顯然,惡虎使用的是最新系統。
它的身形一直跟著夏野微妙的移動,這是屬于追蹤系統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