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胡子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語氣蠻不客氣:“你都被淘汰了,還這麼囂張?”
季方一時語塞,縱然滿肚子火氣,卻是一句都不敢再發了。
他混跡地下格斗場多年,最清楚這些人有多欺軟怕硬,一個被淘汰了的選手,在黑胡子看來連人都不是,純粹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這就對了嘛,對哥幾個尊重點,不然……”黑胡子陰惻惻的一笑,“小心連家都回不去。”
季方忍著四肢的疼痛,費勁的站了起來,搭載了神經鏈接系統后,操縱機甲格斗的感覺就跟真人快打一樣,他現在感覺自己被夏野暴打了一頓,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是不痛的。
駕駛艙離地面有一段距離,不高,大概四五級臺階。平時,黑胡子們會在格斗手出來的時候,在駕駛艙外擺一座臨時樓梯,方便他們出入,但是,被淘汰的選手顯然不會有這個待遇。
季方怔怔的看著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地面,他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麼很高的距離,放在往常,他腿一伸就下去了,今天卻覺得有點困難。
四肢像是被敲碎了一樣,痛覺一陣又一陣的傳上來,季方估算了一下,少說也得兩三個小時才能消散。
黑胡子不可能讓他在駕駛艙里呆這麼久。
果然,外面響起了他們的催促聲:“還不快出來,磨蹭什麼?還要大爺我來接你嗎?”
季方哪里受得了這種羞辱,牙齒一咬,直接從駕駛艙里跳了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格斗場里依舊歡呼陣陣,但沒有一聲是屬于他的。
他的對手正低著頭,看著黑胡子遞給他的文件,在上面寫著些什麼。
脖頸纖細白皙,像是一折就能斷。
季方氣血上涌,捏緊了拳頭,這麼單薄一個人,竟然把他打成了這樣……
他神思恍惚,搖搖晃晃的走向夏野,趁他還在低著頭簽名,狠狠揮出了一拳,想將他的腦袋砸爛。
拳風逼近,夏野驟然抬頭,正好對上季方一雙猩紅的眼。
精神閾值極不穩定的哨兵,像是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朝他撲了過來。
夏野瞳孔微微放大,剛剛的格斗消耗了他的體力,這麼近的距離,想要避開季方有些困難。
黑胡子們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按得住處于狂躁狀態的哨兵,只能朝他吼道:“季方!你干什麼!”
季方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朝夏野撲過來的瞬間,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拳頭。
那是個戴著假面的男人,肩寬腰窄,穿著一身西服,看上去像是觀眾席上的貴客。
季方對他怒目而視:“滾開!別擋了小爺的路!”
他手上用勁,想將男人的手甩開,但卻覺得手上似乎有千斤重,不論他怎麼使勁,男人的手都牢牢抓著他,讓他沒辦法再前進一步。
無形的重壓落在了季方的身上,他忽然覺得空氣變得沉重了起來,嗡嗡作響的頭腦讓他想繼續往前沖,但是,那男人的眼神卻充滿威懾,季方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他不敢再動了,血脈里的本能讓季方意識到眼前人的可怕,對方是等級比他高出數倍的哨兵,他不得不臣服。
“這就對了。”
那人壓低了聲音,季方聽不出他本來的音色,只覺得他說的話像是寒冰,冷冷的警告著他:
“別動我的人。”
季方顫顫巍巍的抬眼,正好看見他身后的夏野。
他記得那雙冷淡的眼,第一次在酒館看見夏野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小子跟沒有心一樣,明明長著一張那麼漂亮的臉,說話卻冷冰冰的,讓人心里癢癢,特想看看他不冷靜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他看見了。
一點癡迷藏在那雙眼睛里,被理性牢牢壓制,但他的視線說不了謊,一直黏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饒是如此,他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不出什麼表情。
這種眼神,真想……
下一秒,季方手腕一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已經被男人摔在了地上。
劇痛從四肢百骸上蔓延上來,季方頓時什麼想法都沒了,只能躺在地上哼哼:“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攬住了少年的肩膀。
季方倒在地上,怔怔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他明明是第九區的王牌,受盡觀眾們的寵愛,無數人對他投懷送抱,怎麼可能第一場就輸成這樣?他想不明白。
黑胡子收拾完地上的零件后,見他還躺在這兒,像踢一堆垃圾似的踢了他一腳,沒好氣的說:“還躺著干什麼,等著有人來扶你啊?”
季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選手通道走,心里盡是苦澀。
路過觀眾席的時候,他聽見觀眾們仍舊在叫著鐵騎的名字,他們擠在格斗場的出口,久久不肯離去,就是為了再看夏野一眼。
這一切本來該是他的,現在全都成了泡影,季方甚至不知道回到第九區后,等待他的會是什麼結局。
—
格斗場面積寬廣,鐵騎和惡虎倒下的地方在綠茵場的中央,距離選手通道有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