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問過那些選手,他們只是說,后半場開始后,他們忽然覺得很困。濃烈的疲倦如同潮水,將他們緊緊裹住,不斷地拉他們沉入其中,不知不覺間,便成為了張漾的手下敗將。
這其中一定有詐,只是他們找不到證據。
池晝皺著眉:“叫停比賽,他違規了。”
“命令已經發下去了,”上校說,“不過,我看他未必需要叫停。”
—
綠茵場上,張漾的表情很難看。
他沒有想到,夏野會揭穿他的招數。
又或者說,他沒有想到夏野會發現他的招數。
不入流的小花招,但是很有用。三區格斗場的老板給他搞來了這個好東西,據說是從黑市里花大價錢買來的毒蟲,只要被蟄上一口,任是誰都會昏昏欲睡,他帶著小東西出去打比賽,就沒有他贏不了的。
再強的人,也會有困頓的時候,那些人中了招,也頂多是覺得自己太累了,才會在比賽場上犯這種低級錯誤。
格斗場開始引入實況轉播系統后,他的小花招更是無往不利。
觀眾們看見那些原本強悍的格斗手在駕駛艙里昏昏欲睡,那噓聲都快把屋頂掀翻了。
當然,提出質疑的人也有,張漾統統都是一句話,他們要犯困,關我什麼事?
他這態度,對方自然覺得沒趣,觀眾們只是來看個樂子,又不會真的要為那些選手打抱不平,他們只不過是覺得,如果他的勝利不夠光明磊落,那麼會更有樂子。
張漾深信,只要不讓別人發現他的小花招,那麼,他就會在這場比賽里贏到最后,將赤霄紅蓮收入囊中。
當然,他不知道赤霄紅蓮是個什麼東西,他只是為了錢來的,一大筆錢。
有人說,只要成為冠軍,得到赤霄紅蓮,他們就會給他一大筆錢,有了那筆錢,他的后半輩子都能吃香喝辣,那些平時只敢站在店鋪外看看的豪華磁懸浮汽車,同樣不在話下。
只是……
他同樣沒有想到,他的小花招會在這里被揭穿。
張漾抬起頭,死死的盯著半空中的無機質光屏。
耀眼的陽光下,無機質的屏幕流光溢彩,泛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在那陣光暈中,夏野對他露出了一個笑,眼神里盡是諷刺。
明明說他的毒蟲蟄中了夏野,但張漾卻覺得,像是自己被毒蟲蟄中了一般,整個人都眩暈了起來,他難以思考,抓著操縱桿的手似乎僵硬了,連移動一下都覺得困難。
"什麼情況……"
張漾低聲嘟囔了一句,狠狠抓住了面前的操縱桿,他覺得奇怪,仿佛只是看著夏野的那雙眼睛,就已經感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威壓。
格斗場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場比賽已經到了尾聲。
綠甲蟲亂了陣腳,不甘心的沖了出去,只是,它沖得毫無章法,幾乎成了一條直直的線,劃過了綠茵場的中央。
它的目標是夏野。
-
夏野沒有動。
他定定的站在場地的另一端,"鐵騎"高大的身軀投下一層淡淡的影子,宛若一尊不動的神像。
洶涌的精神力正在從他的身上涌出來,壓制住毒蟲帶來的困意,與此同時,精神領域籠罩了整個格斗場,屬于黑暗向導的精神威壓沖向了張漾,正在以拉朽摧枯之勢,將張漾拉入敗局。
觀眾席上一片沸騰,他們看不見場內精神力的糾纏,但他們看得出來張漾的頹勢。
擋無可擋,退無可退的頹勢。
綠甲蟲的動作已經沒有了絲毫章法,完全是在胡亂出招,妄圖拖延失敗的時間,張漾的心里還存在著幾絲僥幸,若是他的毒蟲等會再起效果,令夏野昏昏欲睡,他仍舊還會有勝算。
只是,他的小算盤顯然是要落空了。
駕駛艙中,夏野露出了一抹笑意。
淺淡得像是月光,帶著說不出的冷意。
他的手搭在操縱桿上,細白的手腕上隱隱可以看淡青色的血管,手指纖瘦修長,握著操縱桿,將它一拉到底,靈巧的避開了張漾的攻擊。
張漾沖過來的時候,將綠甲蟲的馬力拉到了最大,此時,綠甲蟲的速度極快,以張漾的能力,已經沒有辦法完全控制它了。
觀眾們的尖叫聲中,綠甲蟲直直的沖向了舞臺。
上一場比賽的場景重現,但觀眾們聽說過上次比賽中夏野的策略后,對于這樣的危險,早已失去了警惕,他們的尖叫中帶著興奮,似乎正在期待什麼精彩反轉。
沒有人意識到這是一次真正的失控。
-
選手通道前,上校暴跳如雷,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十分憤怒。
他死死抓著對講機,朝著那端的人低吼:
"把他攔住!叫人上去把他攔住!"
說罷,上校啪嗒一聲關掉對講機,雙手不自覺的背在了身后,神色陰沉的踱著步。
池晝不動聲色的問:"這次是真的事故了?"
"不然呢?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家伙,他有那個本事?他完全亂了,就只知道往前沖,"上校氣沖沖的說,"頂多五秒鐘,不,三秒鐘,他就會沖到觀眾席上,到了那時候,這事兒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