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這個辦公室里,夏野與其說是讓他覺得陌生,倒不如說是讓他覺得……
很像池晝。
動作、神態、說話的語氣,都很像池晝。
不知道他是無意中流露出了與那個人相似的小習慣,亦或是有意為之,要讓辦公室里的這幾個人更加信服他。
林恪知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顫抖。
“只是我的一點個人看法,”林恪知說,“北線的事,是一個圈套。”
他的話音剛落,簡飛仰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驚失色的問:“圈套?!”
“嗯,”夏野點頭,“一個讓池晝進退兩難的圈套。”
他朝林恪知抬了抬下巴,林恪知看懂了他的眼神,立即解釋起來:“北線的麻煩是軍部鬧出來的,池老師的調令是聯盟總署下的,看似是讓池老師去北線支援,實際上,總署是希望池老師去控制住北線的局勢。”
莊佳薇的神色陰晴不定,問道:“你的意思是?”
“對,我的意思是池老師不是去收拾爛攤子的,而是去收拾他們的,”林恪知對這種事一向敏銳,眉飛色舞的說,“一旦控制住北線的局勢,半個軍部都會成為池老師的勢力,這種事是軍部不愿意看見的。”
簡飛仰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所以,為了阻止這件事,軍部想辦法調走了其他組的人,只留下了我們,等于說我們是……”
“誘餌。”夏野言簡意賅的總結。
方世科臉色變了:“什麼?!”
“我們是誘餌,是逼迫池晝放棄囊中之物的砝碼,”夏野聲音發冷,“他們很清楚,一旦你們知道池晝去了北線,必然會跟隨他的步伐,屆時,能按在池晝頭上的罪名多得是。
”
莊佳薇換彈匣的速度更快了,緊蹙的眉頭顯示出了她的煩躁。
確實,夏野沒有過來之前,他們商量的正是這件事。
一旦知道池晝去了何處,他們會立即出發。
知道自己的心理被別人算計得清清楚楚的感覺不會舒服,整個辦公室中陷入了一股令人難堪的沉默。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夏野沉聲說,“你們可以放心。”
他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令辦公室里的人忽然找到了主心骨。
簡飛仰像是要呼出一口郁氣一般,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沒來由的拍了拍手,說:“我相信你。”
其他幾人跟著點頭。
夏野“嗯”了一聲,指了指茶幾上的東西:“收起來吧,身上帶一把就夠了,這段時間哪兒都不要去,留在辦公室里待命,不管聽見多少風言風語都別在意,除非聯盟總署親自下調令,否則不要輕舉妄動。”
簡飛仰應道:“懂了懂了,你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我們不會亂跑的。”
莊佳薇已經開始收拾起茶幾上的武器,將一柄柄狙/擊/槍和手/槍收入槍/械袋中,夏野瞥了一眼,里面竟然還有幾枚火箭炮。
還好他來得及時。
“去休息吧,”夏野說,“池晝回來之前,不要離開第一區。他們不一定需要你們出現在北線,只需要出現在第一區以外的地方,就夠麻煩了,如果家人朋友在其他區,可以想辦法把他們接過來。”
夏野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現在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固然是軍部請求將特別行動部的其他成員調往了各區駐守,但如果不是真的有了麻煩,聯盟總署不會通過動靜這麼大的提案。
“放心吧,我家里沒人,”簡飛仰大大咧咧的笑道,“朋友,就是你們咯,大家都在這兒了,我還接誰啊。”
莊佳薇點頭:“一樣。”
方世科也應了一聲。
只是林恪知面色慘白,抖著手問:“真……真的?我家人好多,我怕我管不過來……”
夏野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看著他,說:“你家的人,可能用不著你管。”
林恪知抓了抓頭:“好像有道理。”
他家里的人遍布聯盟各個部門,各個神通廣大,最沒出息的可能就是他本人了。
夏野望著窗外黑沉的天空,暗自出神。
他有家人。
夏芷,他唯一的妹妹,只是,以夏芷現在的狀況,絕不適合出現在特別行動部。
不說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光是走過門口那道檢測門,想必都會引起巨大的麻煩。
格斗賽還剩下最后一場,他離赤霄紅蓮已經不遠了。
玻璃窗上仿佛映出了少女的臉,她渾身上下都被綠色的藤蔓包圍,只露出一雙純白的眸子,那雙天使般的眼睛里盡是哀傷,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問他:
“哥哥,我是怪物嗎?”
夏野的手指蜷縮起來,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帶來一絲痛的感覺。
他很確信,這次不會讓妹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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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結束后,莊佳薇和方世科一把撈起茶幾上的槍械袋,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后,便上樓去了。
“他們倒是溜得快,”簡飛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吧,我帶你們去房間,今晚大家一塊住辦公室得了。”
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是一棟小樓,除了辦公室和會客室之外,還有提供給成員們休息的臥室,如果加班加得太晚了,可以直接在辦公室內睡覺。
簡飛仰帶著他們上了樓,隨手拉開一間房,說:“就這吧,咱們這條件一般,別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