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超A.級哨兵,又有夏野的領域加持,莊佳薇的蛇完全可以達到成千上萬的數量級。
蛇群之中,只要有一條蛇能夠突出重圍,便可以將整個蛇群一并帶走。
但是,現在整個黑塔中空無一物,連一條蛇都沒有。
怪響似乎越來越強烈了,從放置在一旁的耳機中傾瀉而出,池晝懷疑,如果自己現在還戴著耳機,恐怕會被摧毀整個聽覺。
刺耳的電流音似乎組成了一種樂曲,古老神秘的樂曲,唱著詭異的頌歌,如同一個個狡詐的圈套,誘使人類一探究竟。
池晝向來不會被這些戲碼迷惑,直接伸出手,啪嗒一聲關掉了耳機。
駕駛艙內清靜了,漫長的寂靜之中,池晝始終盯著面前的顯示屏,但那塊屏幕上始終一片漆黑,除了艙內的各種指數,沒有顯示出任何圖像。
普羅米修斯的視覺被切斷了。從他進入黑塔,一直到現在,仍舊沒有恢復。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無邊無際的寂靜中,黑龍裹挾著一陣颶風,從外面沖進了普羅米修斯的駕駛艙。
“坐標。”池晝問。
他的聲音很平靜,在黑龍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池晝已經設想過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黑龍在他的面前低下頭,緩緩張開嘴,一只毛茸茸的小團子忽然滾了出來。
小雪貂渾身雪白,看上去像是一團雪球,朝池晝舉起了小爪子,興高采烈的揮了揮。
是夏野的精神體。
池晝終于松了口氣,小雪貂的出現,至少說明了夏野沒有生命危險。
“怎麼把人家放在嘴里?”池晝啞然失笑,“不怕一口吞了麼?”
黑龍抬起頭,金色的眸子里滿滿都是不贊同,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雪貂倒是覺得沒什麼,朝池晝攤開肚皮,示意他摸摸自己。
“還是這麼愛撒嬌,”池晝對這個小東西,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跟你的主人一樣。”
池晝將它抱在膝蓋上,輕輕順著它柔軟的皮毛。
雪白的小團子身上發出一陣微弱的光,它舉起粉嫩的小爪子,啪嗒一聲打在池晝的手心。
“怎麼了?不舒服?”池晝有些詫異,剛想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聽見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這次的聲音不是來自于耳機,而是來自于普羅米修斯的駕駛艙。
艙內忽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白色的艙壁變成了純正的朱紅色,刺目而耀眼。
自從進入黑塔以來,一直只顯示各項指數的顯示屏閃爍了一陣,猛地間恢復了正常。
黑暗在屏幕上褪去,真實的黑塔驟然出現在池晝的面前。
外面是如同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小型結界,每一個結界上都包裹著塑料薄膜般的保護結構。
看上去就像一個又一個的泡泡。
每一個泡泡的中央,都有一只眼睛。
無數只深藍色的豎瞳齊齊睜開,凝視著池晝。
無機質的眼睛,像是透明的玻璃,又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洋,它們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只是單純的存在于這里,凝視著每一個進入黑塔的人。
眼睛們的周圍,是一道又一道的樓梯,木質的樓梯,石塑的樓梯,純金的樓梯,糾纏交錯在一起,如同蜂巢里的道路。
“……池晝。”
夏野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憊。
“你怎麼才來啊……”
尾音顫得厲害,像是下一秒就會帶上哭腔。這是絕不會出現在夏野身上的情緒,但它就是這樣出現了。
濃烈的、幾乎令他迷失自我的依賴,在與池晝再次建立通訊的時刻席卷而至,令他招架不住。
他不想讓池晝過來的,在進入黑塔,看見真實的黑塔的第一秒,他就向池晝發出了警告。
沒有必要,無需赴險。黑塔內的攻擊不是實質性的傷害,不會真的對□□造成什麼損傷,他不會死,也不可能死,只是無窮無盡的拷問和對過去每一分每一秒的映射,是以自我意識為底色的無盡折磨,是真正的靈魂地獄。
如果真的有人要承受這一切,他希望是自己。
“夏野,”池晝聲音溫柔,“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令夏野如此動容的事,絕不是什麼簡單小事。
“我會陪著你,不要哭,”池晝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柔聲安慰著戀人,“真想抱抱你。”
以哨兵和向導的精神力建立的通訊中,傳來了一陣細小而壓抑的嗚咽。
聲嘶力竭、非常想要壓抑自己,卻又完全沒有辦法壓抑的嗚咽,夏野的哭泣是不出聲的哭泣,像是一只殘酷的手,抓住了池晝的心臟。
“池晝,黑塔是它們的精神圖騰,”夏野說話時帶著點鼻音,“是我們沒有真正理解精神圖騰的意義。”
不知道什麼時候,黑龍再次來到了他的身邊,溫柔的將他包圍。
冰冷的鱗片上似乎帶著池晝的體溫,夏野將臉貼上去,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進入黑塔后,遇見了一個守門人。
真正的人。”
守門人?
池晝微微皺眉,在外星生物的世界中,從來不存在人這個概念,為什麼黑塔中會有守門人?
他和夏野進入黑塔的時間差距只有十分鐘,按照他們的計劃,夏野在進入黑塔后,會將黑塔內所有的情況全部匯報給控制中心,但是事實上,這十分鐘里,他們完全失去了夏野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