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騫笑意頗深地擋住了孟楷的目光,「孟楷,好久不見。」
孟楷說:「沒想到,你會娶倪瀾的外甥女。」
榮騫說:「蔣嘉是蔣嘉,我后媽是我后媽。再說了,你當初不也狠狠替我親媽出過氣?」
孟舅媽一愣,滿是不安地抬眼望著我與榮騫。
孟楷不自然道:「那是過去的事情了。榮騫,你既然回來了,那麼我們今后還是要走動的。」
我忽然問:「現在孟家是你當家麼?」
孟楷整了整領帶,「以后自然會是我。」
我繼續微笑說:「那今后恐怕走動會少些了。」
榮騫握住我的手,說:「我太太的意思,也就代表了我的意思。」
在場的孟家人神色各異,全然沒有當年的囂張氣焰。
回去的路上,榮騫與我說了許多年前的一樁往事。
榮氏集團在上市之后,孟家舅舅曾親自登門,讓榮子坤莫要計較當年過往,看在榮騫的面上,兩家人也可以有生意上的往來。
榮子坤當然沒答應,孟家舅舅只得悻悻而返。
「天下攘攘,皆為利來。那些嘴上說著替你不值,為了你好的人,其實也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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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夢見了在縣城的日子。
那年,我外婆死后,我一個人留在那座縣城,面對所有人的惡意揣度與世態炎涼。
可也有人向我伸出援手。
榮騫陪我回了一趟縣城,掛售出了老房子。
鄰居有人認出了我,滿眼不可置信,「你……是蔣嘉。」
我并沒有回答,任由那人僵愣在原地。
榮騫幫我問到了老校長和陳老師的住址,我們分別登門拜訪。
已經退休的老校長扇著薄扇,請我們喝茶。
「蔣嘉,你當年一聲不吭就走了,我還在遺憾,少了個高考狀元。
可你考上了清北,當真是不錯。」
陳老師還是一貫的孤僻脾氣。
「你謝我什麼,作為老師,本就該維護和照看好自己的學生。因材施教是難,可一視同仁卻不難。」
邵倩嫁給了廖平,夫妻兩人都在大城市打拼,沒有留在縣城。
焦偉早早出了國,考上了常青藤的碩士,現在很少和同學聯系。
那些同學都有了不錯發展,陳老師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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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省城的那一日,榮氏的財務總監打電話給了榮騫。
榮騫掛了電話,對我說:「老頭子下的誘餌,魚上鉤了,他開始收網了。」
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
榮子坤表面上是想把權力交接給到榮騫,實則,公司大半的管理層都還是他的人。
他奈何不了榮家的股東,難道還不會用榮家股東手里的利益,去吸引下面的人麼。
有誰愿意一輩子當兢兢業業的打工人,看著自己辛苦經營多年的果實,叫德不配位的榮家股東悉數摘了去。
榮騫與我這一行,全然成了榮子坤奪回權利的煙幕彈。
我好奇道:「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榮騫呵呵冷笑:「老頭子離婚豈是白離的,明里暗里,他都轉移了不少到你小姨名下。榮家人想奪他江山,最多就是一個空殼。」
我想起杜凜,多年來他一直是榮子坤身邊最近的人。
他難道一點也沒察覺?
榮騫神色冷峻,說:「表哥?他覬覦的何止是榮家,和榮家沾邊他都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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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婚禮是在十二月,冬天難得出了一個大晴天。
綠地草坪,白紗飄曳,賓客滿堂,衣香鬢影。
小姨和榮子坤分開坐在男女家屬的位置上,一派涇渭分明的架勢,叫許多參加婚禮的賓客見了,無一不好奇議論。
榮家人也參加了婚禮,他們對小姨客氣了許多,反而是對榮子坤敢怒不敢言。
孟家人和誰都不熟,也不受榮家人待見,顯得格外拘束。
藍姨也顯得拘謹,蔣樂倒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他來到我們面前,和榮騫握了握手,揚起笑臉喚了我一聲,「姐。」
我問:「警校畢業了,是回省城麼?」
蔣樂說:「我媽一個人也在這兒,我肯定是要回來的。」
杜凜是坐著輪椅,來到了婚禮現場。
推來他的女人卻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眉眼有些熟悉的年輕女孩。
杜凜趁榮騫走開,推著輪椅來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不喜歡,那是一種探尋的想要深究的眼神。
像獵人看著獵物。
杜凜朝我微微張開手,臉上帶著迷醉的笑意。
「你別怕我呀,我現在這樣,又能對你做什麼呢?」
「我看著你,清冷又倔強,一點點地,出落越來越漂亮。我真的很想緊握住你,叫你待在我的身邊。」
「可惜啊,」榮騫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表哥,你的女伴來找你了。」
說罷,他就牽著我的手,邁步離開了。
我恍然大悟,杜凜女伴的眉眼長得像誰。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榮騫氣得磨牙,「早知道不請他來了,我才離開一刻,他居然還有膽子給來個現場表白。」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抿了抿嘴,才問:「他的腿是怎麼回事?」
榮騫沒好氣說:「他奪老爺子的權失敗了,還是要和老婆離婚。老婆不肯,打了一架,把他推下了樓梯。」
嗯,聽上去是個悲慘的虐身又虐心的故事。
董子新也到了,榮騫拉著他到一旁和幾個伴郎,嘀嘀咕咕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