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泰然自若地笑了笑:“賀少這是在開我玩笑啊!我是什麼人物?能跟顧少關系不錯?真要說也只有賀少這樣的,才是顧少的朋友啊。”
賀海樓挑挑眉,不得不承認和周行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確實不太廢功夫,也不叫人討厭——但同樣的,也實在沒有多少叫人繼續下去的**。他漫不經心地說:“是嗎?我聽說三年前……”他就稍稍起了這個話頭。
周行也配合地露出些微難色:“這個……”
“不能說?”賀海樓輕輕一笑。
“只是不太好說罷了,”周行飛快恢復笑容,“這種事其實大家都知道,賀少如果去問顧少,顧少肯定也會說的。”
我去問他就說?賀海樓還真不知道自己跟顧沉舟已經哥兩好到這樣了
。他不置可否地晃晃酒杯中重新注入的琥鉑色液體,心想這話留給衛祥錦還差不多——這倒是一對圈子里人盡皆知的哥兩好了。
“賀少知道顧部長的夫人吧?這位新夫人——不應該這麼說——從廳級開始,顧部長身旁的夫人就是這一位了。”周行笑了笑,“顧夫人有一位兄弟,這位兄弟一直在外省當官。在三年前,他難得進京述職一次,跟自己姐姐見了面,然后說要給住在京城里的老爺子,就是顧夫人的父親辦一辦六**壽,請的第一位賓客就是顧部長。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就是事不湊巧……”
賀海樓唇邊浮現一縷笑意。對方說的事情他并不陌生,他早就知道——調查——過。
事不湊巧。這位鄭老爺子的六**壽正好和顧沉舟的外公,沈老爺子的七十三歲壽筵撞了。
而且要巧不巧的,兩家訂的居然是同一條街的兩家酒店。
結果當天,顧部長攜夫人和小兒子前腳給鄭老爺子祝賀,顧沉舟后腳就在沈老爺子的宴會上照古禮給壽星磕了三個頭,當場就讓宴會上的所有禮物黯然失色——到了沈老這個年齡,還有什麼比孝心更讓他動容?到了顧沉舟這個身份,還有什麼比親自盡孝更能表達他的心意?
壽筵結束之后,整個京城的高層都有所耳聞,跟沈老交往幾十年的幾個老朋友更是話里話外透出羨慕之情。連那時候還不在京城的他都聽說了……
不過顯而易見的,這事一出,顧部長的家庭氣氛又緊張了不少。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決定借機跟顧沉舟試試手,后來還失望于對方的名不副實,現在看來嘛……他的目光從周行面上掃過,又想起幾個小時前顧沉舟對他說的話。
“我想離開,就離開;想回來,就回來。”
真是又驕傲又自信啊。
不過確實,撐得起來。
“賀少?”在周行帶著輕微疑惑的語調中,賀海樓發現自己有點走神了。
他隨手擱下杯子,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知道這比尋常稍大的碰撞聲是不是在不經意間碰碎了什麼東西,幾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坐在沙發上的周行就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這間酒吧還是這間酒吧,刺耳的音樂,昏暗的光線,嗆人的煙味和在黑暗里交疊的陰影都沒有改變,唯一發生改變的是這一塊幾十秒前還相對清凈的角落——有人穿過色彩斑斕的舞池,目的明確地朝這里靠近了!
“哥們,來點好東西怎麼樣?”三個穿著骷髏t恤和破爛牛仔褲的小混混走到這張桌子前,對周行說。
周行神情冷下來:“不必,我不需要
這些。”
領頭的雞冠頭訕笑了兩聲,陰陽怪氣地說:“別拒絕地這麼快嘛先生,您這樣真是讓我們——太傷心啦!”
“賀少……”周行轉頭看向賀海樓,讓他心底一沉的是,賀海樓正轉著杯子,神情跟之前一樣漫不經心。
“為什麼不試試?或許味道確實不錯呢?”賀海樓唇角噙著一點笑意,看上去和之前其實沒什麼兩樣。但周行卻覺得自己胸口揣了快冰,又冷又燙:
“賀少,如果剛才我有什麼不合您的意……我們可以玩一點別的。”
“哦?”賀海樓懶洋洋抬眼,“玩什麼?”
“任何——”他說到一半突然轉口,“其他您想玩的。”
“比如干.你?”賀海樓側了一下頭,憑心而論,他這張臉做什麼動作都好看。但現在在這一塊地方的,不論是那三個小混混還是周行,大概都不這樣覺得。
周行干笑兩聲,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賀海樓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來。他抬起頭,神情似乎有些驚奇:“你覺得你長得跟天仙一樣嗎?”
這話要怎麼接?沒等周行想出來,賀海樓已經垂下眼,慢悠悠說:“上了顧沉舟的床,又上孫沛明的床,現在還想上我的?……你看顧沉舟肯不肯多看你一眼?我也嫌臟啊——”
依著賀海樓平常的荒誕生活,這話簡直是個笑話。
但這個笑話在這一時刻根本不好笑。
隨著賀海樓的聲音落下,那三個小混混對視一眼,目中露出兇光,抬腿就準備向周行走去。
“等等!”
又急又短的一句話說出口,周行臉上像攏了一層冰那樣冷。但僅僅幾個呼吸,這層冰就仿佛觸到了朝陽一般消融了,他朝那幾個小混混說:“東西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