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沈家家風比較正,幾個孩子間雖然也下下絆子,但都算有出息,和別的商業家族里頭那些爭得面紅耳赤買兇殺人的好上太多了——但其他商業家族也沒有一個組織部長做女婿,京城大少做外孫。
就是對比實在太明顯了。詹姆士暗忖,尤其是沉舟少爺從國外回來之
后,也許那些高層政治家庭出來的孩子,哪怕原本高調一些,也不容小覷。
賀海樓和沈宣誠正坐在一樓圓形大客廳的沙發上交談。
西歐宮廷風顏色艷麗的茶幾上已經擺了紅茶和點心,別墅的傭人將東西準備好后就悄然退到角落,將客廳的空間留給主人及客人。
相較第一次來沈宅的賀海樓的悠然自然,作為主人的沈宣誠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止端了杯茶在手中忘記放下,還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轉頭看看電梯或者樓梯,像是在等什麼人。
走出電梯的時候,顧沉舟正好和聽見電梯聲轉過頭來的沈宣誠對上視線。
沈宣誠猛地一挺肩膀,想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來,但剛剛提了腰腹,他就醒悟過來,又覺得自己就應該坐回沙發上,一時間姿勢有些別扭。
倒是坐在對面的賀海樓,見顧沉舟出來了,唇角劃出笑容,自然而然地就站起身走上前和顧沉舟握手:“顧少實在不好邀,我就自己上門了——顧少不會介意嗎?”
“賀少是什麼人?等都等不來的。”顧沉舟淡淡笑道,又朝沈宣誠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宣誠心頭一緊,連忙站起來招呼說:“表弟,”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解釋一下,“我在外頭看見賀少等著,你們兩個關系又不錯,所以就……”
顧沉舟很爽快地點點頭:“麻煩三表哥了。”
沈宣誠這才松了一口氣。
顧沉舟對賀海樓說:“賀少今天來是?”
“邀顧少去跑馬,顧少不會不給面子吧?”賀海樓笑道。
“城郊的那家馬場?”顧沉舟問。
“不錯。”
“行,現在走吧。”
重點顯然是在‘現在’這兩個字。賀海樓暗忖著。既然拐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他也不再理會沈家,跟著顧沉舟一起走了。
城郊的草原馬場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馬場,以馬好和配套服務設施齊全而出名。
顧沉舟真正的愛好不多,但什麼東西都會玩點,來這里的次數也并不算少。
賀海樓邀顧沉舟之前已經邀了一些圈子里的其他人,顧沉舟接受邀請后,又邀了另一部分的人,等到兩人到達馬場,一些先到的公子哥已經帶好護具騎上了馬,在場地上小跑溜達。
顧賀兩人一到場,這些四處分散或者三兩聚集的人就自然而然地圍繞到他們身旁。
賀海樓騎上馬先去跑道跑了一圈,看得出速度非常快,幾個專業的騎師也站在場邊觀看。顧沉舟對這個就不太精通也沒有太多的興致了。他輕輕夾著馬腹在周圍走上一圈,等適
應了馬背上的顛簸之后又讓座下白馬小跑和跳躍障礙。
一陣風忽的從身側撲來,顧沉舟沒有轉頭,操縱白馬朝斜前方加速幾步又調轉馬頭,就跟飛馳而來的賀海樓打個照面。
賀海樓臉上笑容肆意,看著顧沉舟的目光專注而明亮:“顧少什麼東西都玩得不錯啊。”
“賀少應該說我什麼東西都只會一點點。
”顧沉舟回答,他看著賀海樓一眼,突然笑道,“賀少要不要一起跑一趟?”
這正是賀海樓剛才想提的。他先有些詫異,心念一轉就覺理所當然:幾次相處,顧沉舟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爭勝之心——但如果真正沒有爭勝之心,他就該跟衛祥錦一樣,直接去部隊或者行政體系了,怎麼可能出去三年再回來,還保持地位不變?
賀海樓一口答應:“當然,難得顧少有這個興致。”
“兩位大少要不要來點彩頭?”旁邊有幫閑笑道。
“什麼彩頭?”顧沉舟微微一笑,接了話。
主動比賽又答應彩頭……難道今天他的心情比較好?賀海樓這回忍不住,側頭看了顧沉舟一眼。
這個抽象的東西到底沒能得到驗證,馬場上,顧沉舟和賀海樓已經各選一個賽道,在出發點處做好準備了。
同一時間,馬場看臺二樓位置的一間貴賓看臺內,二十來歲的男子端著酒杯,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前一后從出發點沖出的兩匹賽馬。
他搖了搖杯中的酒,對房間里的另一個人抱怨道:“先是衛祥錦后是賀海樓,顧沉舟身旁還真是不缺人。”
房間里的另一個人抬起頭,頭發細碎面龐微胖,是溫家的溫龍春:“顧衛是真的兄弟,顧賀嘛——”他笑而不語。
陳家和溫家跟衛家和顧家的關系差不多,但前者相較于后者來說,結盟的意味會更濃。站在窗邊的陳少想了想,聳一下肩膀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反正我是受不了賀海樓。他看上誰誰就沒個消停了。”
溫龍春笑了笑,走到窗邊朝下看。
賽場上的兩人已經沖過終點,顧沉舟騎的白馬落后了賀海樓騎的黑馬有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