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在權利中心長大,進來的、出去的,誰都早就習慣了。溫龍春借著這個話頭說起來梁有生:“梁部長這次倒得突然了一些啊……”他話說了一半,看著顧沉舟。
顧沉舟晃晃酒杯,不置可否的同時,也向兩人表明了自己確實有內部消息。
溫龍春和陳涵對視了一眼。溫龍春心思轉了幾下,索性直接問:“梁部長是那一邊的人?”
顧沉舟也沒有做出什麼高深莫測的姿態,直接微笑著沖對方舉舉杯,算是回答。
難怪!
哪怕溫陳在自家里都分析猜測過了,得到顧沉舟答案之后,他們還是一起在心里念叨了一聲:難怪梁有生倒得這樣無聲無息,突然就爆出了貪污受賄這個罪名來。梁有生倒下的根子果然是在他的真正的立場上啊!
同時如果這次是郁系出手,怎麼樣汪系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地就讓梁倒下去,也只有從“內部”來的冷箭,才讓梁有生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直接下臺了。
當間諜反被看破,墻腳沒撬到,倒讓人一巴掌給干脆收拾了啊。
一個星期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一個副組織部長,一個宣傳部長,再加上半個郁系那位的左膀右臂賀副總理。
溫龍春克制自己,不讓臉上露出異色:“顧少知道的還挺清楚的啊!”
顧沉舟隨口說:“溫少希望的話,也可以知道得很清楚。”
這話?溫龍春剛剛要深想一兩分,就聽顧沉舟微皺一下眉,解釋似地補了一句:“畢竟身在其中,總要多了解一些事情。”說著他走到桌子邊,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對兩人說,“失陪一下,我去下面看看馬,再買一場。
”
跟著就走出了房間。
門的開合聲被包裹在門框上的軟材料吸收,關門的間隙,站在包廂內的溫龍春還看見包廂外服務員鞠躬的背影……幾秒鐘后,短暫的安靜被沙發上的陳涵打破:
“你怎麼看?”
“你怎麼看?”溫龍春反問一句。
陳涵皺眉說:“得意忘形了!你聽他那些話說的。”
溫龍春站了片刻,微微搖頭:“大家一起長大,顧沉舟是什麼人,你忘記了?”
“沒忘啊,”陳涵雙手枕著腦袋,“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中狐貍嗎,你說一個副組織部長、一個宣傳部長,再加上半個副總理就能夠讓顧沉舟得意忘形?”
“還不夠?你胃口可真大。”溫龍春一邊數落陳涵,一邊在心里也覺得要顧沉舟露出現在這種得意
的苗頭,事情肯定不止這樣。但如果不止這樣的話……汪博源的后手,真的就那麼連綿不絕?
“顧少,來這邊看看,我個人推薦5號和12號。”
顧沉舟一從包廂里走出來,馬場的經理就得到了消息;等顧沉舟到了馬廄看馬,經理更是直接上前進行微笑服務。
“就買5號。”顧沉舟隨意打量了兩眼就定下號碼。
經理用平板電腦調閱了一下資料:“跟之前一場的下注一樣?”
顧沉舟微一點頭,算是答應。他從包廂里離開的理由是下來看馬,但根本目的其實是讓溫龍春和陳涵有一個互相交流的空間:他作出的一番姿態足夠讓兩人往深里去想,當然這種毫無根據的‘往深里想’并不會讓兩家作出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決定,但只要溫家和陳家、甚至溫龍春和陳涵兩個人在曖昧的態度里稍稍偏向汪系一點——砝碼這種東西,永遠不會有人嫌多,畢竟在結果出來之前,沒有誰能知道,哪一個砝碼是關鍵的那個砝碼。
從馬廄離開,顧沉舟在回包廂之前特意去洗手間洗了洗手,在擠洗手液的過程中,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顧沉舟不疾不徐地仔細洗完手,又用紙巾擦干凈了,這才拿出手機,看一眼號碼:
是賀海樓的電話。
顧沉舟向洗手間外走了兩步,然后接起來說:“賀少?”
熟悉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帶著對方慣有的輕佻,但聽起來似乎沒有多少憤怒:“很行嘛顧大少。”
顧沉舟說:“哦?”
“我之前還以為你提議我們一起對付彭是有什麼想法,沒想到你的想法這麼直接,就是讓我跟彭松平那邊接觸。”賀海樓說。
顧沉舟這次的計劃十分簡單,他的根本目的,就是讓賀海樓和彭松平那邊的人做上一些接觸。
就好像顧沉舟從沒有忘記顧賀之間的對立一樣,賀海樓也不可能腦袋被驢踢了地顧沉舟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但是不管賀海樓在聽到顧沉舟的建議時懷有什麼樣的想法,只要他還想跟顧沉舟別苗頭,他就一定會跟彭松平接觸,只要他跟彭松平接觸,顧沉舟的目的就達到了。
因為彭松平案中,彭松平最被關注的那項罪名,已經能夠牽扯到賀南山身上。這樣再加上彭松平被紀檢帶走時,賀南山小動作頻繁的現象來看,誰都不會再說彭賀沒有關系。
這是觀眾席旁的洗手間。顧沉舟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向前看去。
馬場里有很多熟悉的身影。
有在聚會上認識的二代三代,有被長輩帶著認識的精英:商界的、文學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