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剛剛清醒的時候,賀海樓這
時候感覺已經好了很多了。他躺在床上看著顧沉舟的動作,發現對方除了腳步有點虛浮之后,提著水壺的手好像也有點發抖。他收回目光,心道這是熬了多久沒有休息——還是外頭又發生余震了?
“茲,茲!”
正想著事情,賀海樓感覺背后一震,整個人已經隨著升降床上半部分的傾斜而半坐起來了。
顧沉舟看著角度差不多了,按下病床旁邊的停止按鈕,將水杯遞到賀海樓唇邊。
本來想用手接杯子的賀海樓一見對方的動作,立刻就收回了自己剛剛抬起的胳膊,轉而微微低下頭,咬著一次性紙杯的邊沿喝了幾口水。
溫度適宜的熱水一流進喉嚨,渾身上下的痛楚似乎都減輕了好幾分,賀海樓幾口將杯子里的水喝光了,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
顧沉舟轉身又倒了一杯,但一次,他直接將杯子遞到賀海樓手邊。
賀海樓有些遺憾地嘖嘖嘴,接過了拿在手里,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顧沉舟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說:“你睡了三天了。這里是京城醫院——青鄉縣那邊還好,我離開之前,都沒有再發生余震。”
“你什麼時候離開青鄉縣到這里的?”賀海樓抓住重點問。
“兩個小時前。”顧沉舟說。
賀海樓糾結了一下,覺得要說滿意他又不滿意——他為了救顧沉舟和衛祥錦,腦袋都被砸破了,結果顧沉舟把他往京城一丟,照樣留在青鄉縣救災;但是要說不滿意呢,不管怎麼說,對方從青鄉縣回來的第一時刻,全身臟亂得沒法忍受也沒有先回家休息,而是跑到了他這里等他醒來……
“你幾天沒睡了?”賀海樓換了一個話題,決定不去思考自己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也就第一天晚上熬了一夜,其他時候照常休息。”顧沉舟說。部隊進來之后,衛祥錦身上的任務多壓力重,他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就是旁邊打打下手,只是這兩三天一直不怎麼睡得著,所以精神才會特別差——這樣的狀態并不奇怪,青鄉縣里頭大多數經歷過地震的人,都沒法在廢墟上安穩地入睡。
賀海樓“嗯”了一聲,靠著枕頭看了一會天花板,突然說:“好餓。”
“餓?”顧沉舟抬抬眼。
賀海樓又仔細感覺了一□體情況,“不餓,不過想吃東西。”
“什麼東西?”
“泡椒魚頭,夫妻肺片,粉蒸牛肉,毛血旺。”賀海樓一邊說一遍舔了舔嘴角,“或者海鮮也可以。”
顧沉舟無言地看了賀海樓一會,涼涼說:“做夢吧,至少一周時間,
你只有白粥或者白糖粥喝。”
賀海樓:“……”
顧沉舟也沒有理會賀海樓,直接拿出電話撥通賀南山的號碼,在接通之后對對方說:“賀書記,海樓已經醒來了。”
躺在床上的賀海樓一聽見那個稱呼,就朝顧沉舟所站的位置側目。
“……好,我知道了,書記再見。”簡單的兩句話后,顧沉舟掛了電話。
賀海樓說:“你通知了賀書記?”
“嗯。”
賀海樓嘴唇抖了抖,勉強將那句“通知干什麼”的話給吞了回去。
天花板上射出白光的吸頂燈將房間照得纖毫畢現,良好的隔音房間讓這里一點沒有醫院病房大樓里慣常的吵鬧聲。
顧沉舟突然開口:“你沖上來干什麼?”
這句話三天前衛祥錦就問過他,他有自己的想法,也給了衛祥錦一個回答;但三天后,他卻忍不住再問剛剛醒過來的賀海樓一遍:你沖上來干什麼?
賀海樓說:“你不知道?”他不等顧沉舟回答,又嗤笑一聲,“要不是你在那里,我腦子有毛病沖上去。別人是愛屋及烏,我是愛情人救情敵,感動沒?”
顧沉舟之前一直在注視著賀海樓的面孔,但這一刻,他的眼神飛快移開了。
不過這樣的逃避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下一瞬,顧沉舟又把目光轉回到賀海樓臉上:“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你不會?”賀海樓反問。
顧沉舟沉默了幾秒鐘,緩緩點頭,一邊說一邊笑:“我會。”
賀海樓“哈”了一聲,盡管這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他還是忍不住發自內心地洋洋自得起來:“怎麼樣?顧沉舟,我說過了,咱們走著瞧,看誰耗得過誰,你說是不是——”他突然拖長了聲音,不乏惡意地纏綿叫了一聲顧沉舟的小名,“小舟~”
顧沉舟盯了賀海樓幾秒鐘,突然走到床邊。
干什麼,發火了?賀海樓微一納悶,就看見顧沉舟的面孔迫近到他眼前,又在他眼中變得模糊。
干裂的嘴唇被人輕輕碰了一下,像蜻蜓那樣地接觸,柔柔地,軟軟地。
然后濕潤微熱的觸感從他的唇角開始,一點一點的吮|吸著,親|吻著,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寸嘴唇、每一道綻裂處,都被人仔細的含進嘴里,舔舐著、傳遞著身體的溫度。
賀海樓迷糊了一下。
仿佛有一堆白色的云朵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身體邊,腦海里,從四個方向悠悠然飄然,然后將他簇擁在中間。
這個親|吻跟平常的親吻不一樣。
跟對方之前有過的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