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你,等明天你沒恢復過來我就打電話找賀書記了。”顧沉舟簡單說。
賀海樓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你都在一開始就把我的手機摸出來了,怎麼不直接打?”
“要聽真話?”顧沉舟問。
“真話不好聽?”賀海樓反問。
“真話一般不好聽。”顧沉舟淡淡說。
賀海樓嗤笑一聲:“那就算了,我剛剛清醒,還是別上趕著找刺激了。”他又拍拍自己身側的床鋪說,“上來一起躺躺?明天你還要上班吧?”
“沒有意外的話。”顧沉舟隨口回答了賀海樓,隨即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床邊,和賀海樓一起并排躺下去。
兩個人靜靜躺著,誰都沒有說話。片刻后,賀海樓抬手把臥室里的燈按滅,短暫的黑暗之后,月光透過窗戶,在床側灑下一片霜白。
“你可真有耐心。”賀海樓說。
“嗯?”
“說了那麼一長串的話,我還能復述呢,要不要復述給你聽?——‘我六歲的時候,繼母進門,那時候在他們結婚的那一天扛了一個保險箱回來,當著他們的面把我媽媽的東西鎖進去,差點被顧部長一腳踹
了一個跟頭……’”賀海樓照本宣科地念著。
顧沉舟斜了賀海樓一眼,說:“‘那壇子里才不是什麼人的骨頭,我隨便吹的你那時候信了吧哈哈,那是一只野猴子的,我小時候也沒有什麼玩伴,就滿山瘋跑地和猴子玩,還特意給其中一個玩得最好的猴子做了記號,結果一個冬天過去了,那只猴子也死了……’”
“你還真信精神病發病時候說的話?”賀海樓平躺著特別淡定地說,“我騙你的啊。”
“我也編出來騙你的。
”顧沉舟平靜地回答。
“……”賀海樓。
“……”顧沉舟。
“等等,你不會這麼幼稚吧?”賀海樓說,“那些事情一聽就是真的啊,還能和我調查的資料對上呢!”
“真幼稚的是誰?”顧沉舟反問,“把你那個壇子里的骨頭拿出來放骨科那邊對比一下,不就知道是猴子還是其他動物的了?”
賀海樓承認了:“好吧,幼稚的是我。”
兩個人又靜默了一下。
賀海樓再次開口:“說起來,兩個大男人躺在床上,不睡覺也不做+愛,就光光蓋著棉被純聊天當知心哥哥什麼的,好傻啊……”
是挺傻的。顧沉舟發現自己居然認可了賀海樓的觀點。
賀海樓沒聽到顧沉舟的回答,他側頭看了看對方臉上的表情,很快從那一點微妙的表情中窺探出顧沉舟的想法。
賀海樓低低地笑起來。他想了一會,覺得好像沒什麼需要顧沉舟說的,于是身體微一用力,側身抱住身旁人的腰部,湊到對方唇上啾了一口。
顧沉舟側頭看了看賀海樓。
賀海樓又啾了啾對方,然后在顧沉舟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小舟。”賀海樓的臉頰貼著顧沉舟的臉頰,嘴唇摩擦著對方的嘴唇,溫熱的氣流從他自己口腔中灑出,碰到對方的肌膚時候又反濺回來,一路撓到他的心底。
他再次開口,仿佛漫不經心地:
“我們干脆在一起吧。”
127第一二七章 權衡
?躺在身下的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賀海樓就堅持不懈地親吻啃咬對方的嘴唇,一點一點,一下一下,耐心而執拗地將自己的體溫和氣息統統傳遞過去。
同樣的時間,他的手指還在輕輕地按揉顧沉舟的肩膀。
春夏交接的時間,一層薄薄的線衫并不能完全遮掩住那些賀海樓所熟悉的東西:比如人體的溫度,再比如對方手臂上完美的線條。
他難得地沒有參雜太多欲+望地回憶顧沉舟的身體,并終于將自己的嘴唇從顧沉舟的嘴唇上挪開。
兩個人的呼吸突然都有了生命,靈活地糾纏住彼此,互相追逃,互相嬉戲。
賀海樓沒有讓自己的目光在顧沉舟臉上停留太久。
他知道顧沉舟此刻的表情,就像他了解自己此刻的內心。
那張臉一定是平靜的、不動聲色地,像海水下沉默滋生的暗礁,開在陰暗衰敗處的花朵。
顧沉舟一定正在權衡。
權衡著得失,權衡著內心。
這沒有什麼。
他也在權衡。
能退步的,能妥協的,能讓出的,與必將得到的。
他們真是了解彼此啊。
那些真真假假的謊言。
那些似是而非的舉動。
那些你來我往的斗爭。
還有那些——那些無與倫比的親密與契合。
賀海樓的唇角劃了一下。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但在此之前,陰影已經將一切都輕輕覆蓋。
他湊到顧沉舟耳朵邊,最后的一絲光線也離他而去。他在黑暗中閉上眼睛,曖昧而輕緩地說:
“我們可以慢慢談。任何——”
“你想要的——”
如同賀海樓所猜測的,顧沉舟確實在權衡。
他此刻的表情也正如賀海樓所想像的那樣,平靜的,只是帶著一點點只有主人自己能夠分辨的奇妙。
賀海樓對他有想法,早在顧沉舟剛剛從國外回到京城的沒多久,就確定了。
賀海樓對他感覺不一樣,這在賀海樓答應在下面,并且在手機里輸入他的名字之后,也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