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夏淵在沙發上睡著後，文森輕輕的把抱到臥室的床上，看著青年不安的睡顏，文森懊惱的錘了下頭，走到陽臺抽煙，順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餵，小山是我文森，幫個忙，你幫我查查當年夏淵出車禍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知道事情有難度，你往深裏挖挖，你們家最近不是也想來h市發展，我這裏有塊地談著，成了我自己吃不下，肯定得找人合作……」

那個時候夏淵突然請假，打電話也沒接，他真沒想過那些話居然被他聽了去，文森承認自己小時候是挺傻逼的，為了面子在狐朋狗友跟前吹牛，可是……可是他心裏真不是那樣想的啊。

誰知後來，就有人說夏淵出車禍停學了，他當初不信，還跟那人打了一架，沒幾天班主任就宣布夏淵退學。

高考前夕出這事不是扯淡嘛，夏淵平時學習多努力，總信誓旦旦說要考b大中文系，臨門一腳了人退賽了。

他那時候找老師要他家地址，結果房子也是租的，夏淵和她媽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算是轉學，電話總不能打不通，文森做的最壞的打算就是夏淵死了。

私家偵探的錢這五年沒停過，他找了他這麽多年，在生死不明的情況下還不放棄，這難道還不夠說明自己心裏有他！夏淵說他過得好，可人總要往前看，不是沒了愛情就非得要死要活，他文森當初是對不起夏淵，現在倆人重逢就等於老天爺給機會，他會補償他對他好的。

文森不知道站了多久，腳底下煙屁股一堆，差不多三點山子電話來了。

他一只手搭在欄桿上，越聽越心涼。

小山說不查不知道，一查好家夥夏淵身份果然不簡單，

主要是夏淵他媽居然就是當年和人私奔的何家大小姐何雁清，算算夏淵出現在b城的年紀，少說也有十六七年了，何小姐自從離開何家，的確是過了一段蜜裏調油的日子，但是不久，他和丈夫的生活理念就出現了極大的分歧，反正倆人分分合合，最後以離婚收尾。

何雁清性子倔，就算是回家了，也不願意跟老爺子服軟，拿了錢又帶著兒子自己搬出來住，說起來父女哪有隔夜仇，夏淵出車禍後動了幾次手術，一連在icu住了好幾月，後來就轉院了，不過到底轉到哪了我也不清楚，就知道兩年後夏淵重新在h城高考，對了，他現在應該就在z大，有大三呢吧。

「謝了小山，欠你個人情。」

那頭的人不好意思道：「別這麽說文哥，就是我現在想想都覺得神奇，夏淵居然是何老外孫，你說他媽要是沒想不開私奔，他肯定就和咱們一樣，大家現在說不定還能坐一塊喝酒呢。」

現在文家如日中天，何家倒是落寞不少，不過老一輩感情還在，文森記得自己小時候特愛去何家串門，何老爺子總愛抱著他餵他吃點心，說不定也曾想到千裏之外的外孫。

文森掛斷電話後五味雜陳，轉身打眼一看，心猛地一抖。

陽臺的玻璃門開了一條小縫，夏淵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正斜靠在門框上，看起來聽了有一陣，他瞧著文森，眼裏的恨意幾乎要漫出來。

文森被這樣的目光刺痛，拉開陽臺門，捂住夏淵的眼睛，顫抖道：「別這樣看我，求你。」

夏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聲音異常沙啞：「你想知道我的事啊，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的，何必多此一舉問別人。」

6

「我媽自從和爸離婚後，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回到b城，她還是不願意對外公承認錯誤，舅舅只好在暗中接濟我們，住處，醫藥費還有學校都是舅舅幫忙安排的，我承認那段時間我過得很不好，無論是家庭還是同學關系全部一團糟，我也謝謝你願意帶我玩，我才覺得沒這麽孤單，說真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更早崩潰。」

「夏淵。」文森小聲叫他，手心沾滿溫熱的液體，有些從指縫中流出，每一滴淚滾燙的仿佛可以將他灼傷，但他不敢放手。

「文森，你明明覺得同性戀惡心，又為什麽要招惹我呢，如果那天我沒有聽到你的話，也許還能繼續被你騙一陣，你猜神經病會不會遺傳，以前我特看不起我媽沒了愛就好像會死一樣，到我自己才明白，原來真的會死。」夏淵的聲音裏有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

「她發現我不對勁，偷偷翻我日記，查我手機，然後把我關在家裏，她說同性戀是病，我跟她講對方不喜歡我的，我只是有些難過，想休息一下，她問我為什麽會喜歡一個男的，這太糟糕了，除了父親，她幾乎把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我身上，我必須滿足她任何美好的幻想，我還沒學業有成，娶妻生子呢，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因為我是個同性戀，同性戀有罪。

」

文森心口一縮一縮的疼，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自己沒有接近他，夏淵或許是喜歡女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