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是在等待著大哥的出現,不過,即便得見,齊猛也只是冷淡的避開,不愿與他多說一句。
最終也都是以齊亓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收場,而這時,他總是強裝笑顏對喬珩輕道一聲無事,還有來日。
待到他撫平心緒,兩人又會一同前往集市,一來二去,便成了這間小集的熟客。
不日,坊間又有各式的傳聞不脛而走,多是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喬指揮使大人與“夫人”之間如何恩愛云云。
每當齊亓聽聞有人在旁議論,便會紅著臉與喬珩拉開些距離。
而喬珩對此卻不以為意,大方的拉起他的手,一路并肩而行。
自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是最無言的撫慰,一如既往地安撫著那顆惴惴不安的心。
長街人潮涌動,二人一路走的很慢很慢,似是要將往后一世都如此刻這般慢慢攜手而過。
相互握緊的手漸漸變為十指緊扣,喬珩忽然開口說道:“你本就是我的夫人,他們所說的并無錯處,瑯城那晚你也應下了……”
聞言,齊亓只覺滿頰燒紅,燙熱疾急遍布了耳根,“玊之!……”
“不說了,不說了,你先前所說過的話,我權當不曾聽過便是。”說罷,他又作勢輕嘆一聲,字里行間滿是掩蓋不住的失落。
“不是的……我先前所說還作數的……”齊亓越說話音越微弱,一句話說到最后幾乎沒了聲音。
喬珩側頭離他更近了些,佯裝著并未聽清,道:“亭硯,你方才說了什麼?街上人聲嘈雜,未能將你所說的話聽得清晰。”
這話剛說出口,齊亓便手指施力捏了他的手背,羞赧地將他得身子又向下拽了拽,道:“你離我近些,我再說與你聽……”
依言傾身湊到他身前,喬珩的唇邊揚起似有若無的笑意,側顏在日光里顯得溫和而疏朗。
那人明明已經近在咫尺,齊亓卻遲遲不發一言,就在喬珩疑惑著轉頭看向他的瞬間,一個吻輕輕落在他唇上。
一帶而過,卻在心潭激蕩起漣漪萬千。
晚膳過后,喬珩轉眼的工夫便尋不到齊亓的蹤影。
向正于廊下打掃的德叔問詢后得知他方才匆忙地往后院的溫泉池去了,懷中還抱著一疊新制的水紅色衣衫。
提起他懷中抱著的紅衣,德叔擦拭廊柱的動作慢了下來,不解地自語道:“齊公子素來只著黑白兩色的衣裳,前些日不知何故,突然托老奴幫忙定制了兩身紅衣……”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德叔忙補上一句:“老奴只是覺得那黑白兩色太過清寡,鮮麗些的色澤才更襯齊公子的年歲。”
喬珩聽罷只微微笑道:“我去看看亭硯,府中上下還勞您多費心。”
將那身素緞裁制的紅衣小心搭放在池旁的屏風上,齊亓隨意地用發帶將長發綰起,褪去身著的外袍,卸下護臂,緩步踏入池中。
月上梢頭時,天穹中星子隱現,四隅蟬鳴嘒嘒。
浸在溫熱的池水中,齊亓望著遙遙的玉津,似是照見了北疆仲夏夜浩瀚無垠的星海。
曾經朝夕相伴的大哥,如今卻如這天上星一般,可望不可即。
或許,只有等到火銃問世,才能夠名正言順地與他見上一面。
攀附在池邊枕臂兀自出神,直到喬珩環上他的腰際方才收回思緒,轉身擠入他懷中。
齊亓的眼角被水霧氤氳的有些微濕,睫簾低垂輕顫,他雖在淺笑,落入喬珩眼中的卻是清淺的悵然。
“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
輕捧起他的臉頰,俯首在額前落下一吻,而后點過眉眼鼻尖,終落于唇瓣,嗓音柔曖低沉道:“亭硯,暫且忘卻那些,今夜只想我,好不好。”
蝕骨的柔情旖旎在此刻如一味良藥,足以慰平心憂。
齊亓滿腔悒悒皆遁入這夜撩人的月色中,愈漸風起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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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好了喲
第三十五章 大哥
一月工期已至,火銃如期交工。
雖正值槐序時節,齊亓將那桿銃握在手中,掌心所觸及的卻是陌生的冷意。
不似以往見到自己所設計的榫卯器成品研制出時的喜悅,此刻他心底只是無波無瀾,手中的火銃也好似有千斤沉重。
齊亓緘默無言地審度著手中冰冷的鐵器,一時百感錯縛。
一切,從此刻起,方才拉開序幕。
將來要走的路,即便是荊棘塞途也好,日暮途遠也罷,從即刻起便再無回頭路可走。
“孩子,先來試試,”王斷金將一段寸長的實心竹節和一包硝石粉末遞給他,“我這手頭兒沒有現成的子窠,且先用這個暫代吧。”
“好。”
拉開銃管后的膛口,正準備將沾了硝石粉的竹節塞填進去,齊亓忽然停住手,復身對喬珩說道:“玊之,你先時所設想過的彈藥是怎樣一種形制?”
“給我吧,亭硯。”
喬珩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竹節,拔出所佩短刀,利落地將一端修去部分,又將另一端竹心挖去,填入硝石,“矛頭尖銳,更易擊破盾防,充填火藥便是我先前所說的‘定型’,擊錘與之撞擊時可產生爆燃,采用這種形制或許可使其火力更為悖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