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干澀問道:“當真?”
“嗯。”云珞珈道,“他說,他什麼也不要了。”
第26章 血海
魔宮內,一襲玄衣獨自在千愿樹下飲酒自醉,滿地流觴。
侍女心驚膽戰地又拿了一壺桃花醉,跪在魔尊身邊為他摻酒。
忽然,那雙鳳眸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只冰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在她眼中尊貴無比的男人竟然也會對她笑——
“你可知這是什麼酒?”
侍女從不敢生起繾綣之心,顫抖著回到:“回尊上,這是桃花釀。”
“桃花釀,是桃花釀。”
君浥塵喃喃自語,瘋狂的樣子將侍女嚇了一跳。
他笑了,站起來,看著千愿樹上最高的那一個同心結,丑得與其他同心結格格不入。
沒有人知道在魔尊大婚前一晚拿著紅繩編了一晚上的同心結。
笨拙地、毫無技巧地編了一個又一個,這是最好看的一個。
聽說,新婦在結婚前一日將同心結掛在千愿樹上,就能與郎君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可是明天,他的新娘就要嫁給其他人了。
手中的同心結微微發燙,君浥塵將它貼近了自己的心口,讓他心臟滾燙。
要不放手吧?要不到此為止吧?
“嘣”地一聲,酒壺被打翻,桃花釀傾瀉而出,讓君浥塵心臟一疼。
那是桃花釀,是青丘的桃花釀。想必明日大婚,這喜酒的滋味會令四方賓客回味無窮吧?
君浥塵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他不許!他不允許!
一陣風從侍女眼前飄過,待她再次抬頭,大殿樹下唯有她一人了。
大婚當日,鳳鳴鶴唳,十里紅妝,下了整整一百來日的雪終于在那天化盡,化作滴滴雨露掛在桃花林上。
九天鳳凰盤旋于青丘之上,青鳥銜著鮮花迎接來客,四海八荒眾多仙家受邀而來。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吉時已到。
桃花鋪成的一條天路上,八位虎神齊抬大轎,三輿鳳攆,迎親的天馬走于花路之前,挺拔驕傲地坐在上面的新郎官正是虎王柏梟,他嘴角微微勾起,一襲喜服將他襯得愈發龍章風姿,額間紅心一點,令眾仙恍然一愣,屏住呼吸。
待花轎停下,新郎官下馬攙扶新娘出轎,云珞珈一身鳳冠霞帔,烈日當下,紅裝將他襯得愈發明艷,如同天神下凡。
“鐺鐺!”風鈴聲隨著微風飄揚,柏梟牽著新娘的手,一步步走向高臺。
他們相視而笑,如同天下之間最美好的神仙眷侶。
花童于他們之后散著鮮花,云珞珈羞澀又甜美的笑著,像是真正幸福的新人。
那樣的笑容讓隱身于賓客之中的君浥塵屏住了呼吸。
是不一樣的,是與被自己逼迫時不一樣的云珞珈。
像是真正變回了天真爛漫的小狐貍的樣子,在另一個男人身邊露出最真誠的笑容。
他的珈珈,好像真的愛上了其他人。
弒仙劍平息了劍鳴,如他主人一樣熄滅了所有殺心,變成一灘死水一樣的死寂。
就在剛剛,君浥塵還想要殺出去,用弒仙劍捅破柏梟的胸膛,搶走本該是自己的新娘。
可他猛地又停住了腳步——云珞珈會更怨恨他的,他不想再從那雙眸中看到深深的憎惡與怨恨了。
君浥塵自虐一般,待在原地,隱于人群之中,眼睜睜地看著云珞珈成為他人新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就差最后一拜,云珞珈與柏梟恩愛對視,君浥塵全身都在顫抖,眼角劃過淚水。
他轉身而去時,一滴淚水終于落在地上。
可就在一瞬,天空風云變幻,青丘上空蒼穹被撕開一條天路,金光四射之下,無數天兵天馬踏路而來。
眾賓客臉色各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那眾多天兵將青丘重重圍住,領兵而來的正是天王白月。
白月曾是柏梟麾下將士之一,如今已經編入九重天成為天王級神兵。
云珞珈與柏梟臉色微沉,柏梟抬步向前,客氣問道:“九重天天王前來,可有要事?”
白月勃然大怒:“大膽虎王!爾身為上古神族后裔,卻墮入魔道,走火入魔,千年之前濫殺一城百萬余人,如今還想要聯合狐族始祖,行滅世大計!”
“滅世大計?”
眾賓客臉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柏梟——
“怎麼可能?柏梟竟然….”
“其實我早就有所耳聞,虎族始祖消失了幾千年,忽然現在一出現就要與云珞珈結契,這里面難道就沒有….?”
“幾千年前虎妖那件事情早有耳聞,沒想到竟然真是他做的….”
“那這樁婚姻是不是…..?”
云珞珈擰眉,柏梟安撫性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抬眸望向白月,沉聲道:“九重天懷疑我與珞珈有私欲之心,要行不軌之事,可否拿出一些證據出來?”
“證據?”忽然天空一陣回音,一道金光在天路盡頭,一金甲天神站了出來,額間一點紅心。
只有神裔才會有紅心,而這人并非上古神裔,竟是創世神之子——旸君,也是當年親手將君浥塵封印的人。
旸君傳聞是九重天最鐵面無私之人,他手挽射日弓,白發束冠,一句未說。
忽而,右手拉弓,一箭破萬空,金光在眾人還未反應之時帶著無窮的力量“咻”地刺穿柏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