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終于消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那個進化者被電得冒煙,趴在地上不斷抽搐。
“在那!”“不準動!”
陳淼帶人沖進頂樓大廳,時機卡得分秒不差,監察處組員們沖上去就控制了那兩個半死不活的進化者買家,迅速將他們綁了起來。
“走!”“押下去帶走!”……
覆蓋在沈酌雙眼上的手掌這才移開了,白晟揶揄地瞅著他:“你方才是打算跳下去跟他殉情嗎,監察官?”
沈酌:“……”
半小時后,因為強光而短暫失明的來賓們終于陸續恢復,與充滿歉意的白董事長握手道別,驚魂未定地散去了。
監察處在清理現場,沈酌站在人群不遠處,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插在褲袋里,沉默地聽著手下的匯報。
“那真的是沈酌?”
“真的是他嗎?……”
監察官這個位置太微妙了。在申海市地界上,沈酌幾乎有無限的權力,因此也是無限的低調,就算是有頭有臉的名流大佬們平時也很難接觸到他,這時便有人躍躍欲試,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遇湊上去打聲招呼。
“——不行您不能進來,此處已被臨時接管,出口在那邊。”所幸監察處組員對這種情況已經駕輕就熟,不留情面地客套拒絕:“我們監察官不與外人交流,按規定您只能等他傳喚問話。”“對,陳組長也沒空,有事我們可以幫忙轉達。”“謝謝,謝謝合作,請立刻從那邊出口離開……”
白董事長扭捏再三,終于鼓起勇氣湊上去:“沈、沈監察。”
匯報情況的手下停住了,沈酌回頭瞥來。
“……”
那短短幾秒對白董事長來說突然無限漫長,所有阿諛拍馬的話都卡在喉嚨里憋不出來,仿佛連大腦都在那居高臨下的視線中被強行清空了。
半晌他咕咚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脫下自己的外套,顫抖著手捧上前:
“您穿……穿嗎?”
空氣凝固了。
沈酌回過頭,從陳淼手里取過自己的西裝外套,一言不發穿在身上,整了整衣襟與袖口。
“不了,謝謝。”然后他禮貌回答。
沈酌抬腳走向現場,連頭都沒回。
白董事長整個人咔嚓一聲裂了。
陳淼心懷惻隱:“您沒事吧?”
白董事長一把抓住他,發自內心地顫抖問:“我一生依法納稅,行善積德,如果我有錯請讓稅務局懲罰我,為什麼要讓我一個風燭殘年的無辜老頭遭遇這些?”
陳淼震驚:“你到底干了什麼?”
“……”
白董事長驟然沉默,眼前再次浮現出自己好大外甥一手把監察官摟在懷里的畫面。
半晌他充滿悲傷地說:“當時沒來得及把自己戳瞎。”
陳淼:“哈?”
“買家連掮客共五人,連同賣家趙竣一起全部抓獲,1625號房里的聯系工具和涉案現金也全部封存了。”監察處組員肅容匯報:“趙竣攜帶的那顆進化源隕石已經被送往鑒定科,八個小時內出結果。”
沈酌說:“回監察處。”
“是!”
大廳里所有組員迅速收拾準備離開,沈酌走向門口,剛要跨出門檻時,身前卻橫過來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把他攔住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監察官?”白晟斜靠在門框邊微笑道。
大監察官的衣領扣到咽喉,一身黑衣而面容素白,眉眼弧度修長。當他垂下眼睫凝視著什麼的時候,有種寒潭般靜默的氣韻,就仿佛那個動人心魄的、全身浸透了酒香的美人從未存在過一樣。
“感謝您的協助,白先生。
”沈酌停了停,說:“但希望下次不要在案發現場見到您了。”
“……”白晟說:“太見外了監察官,我這個人向來施恩不圖報,不是來問你要感謝的。”
沈酌上下打量他,意思是那你來唱戲的嗎?
白晟向周圍掃了一眼,一手插在褲袋里,略向前俯過身,薄唇幾乎貼在了沈酌耳邊,含笑的尾音里仿佛帶著惑人的鉤子:
“監察官,我三天前就提交了希望被申海市監察處征召的申請書,您不打算擁有我嗎?”
陳淼一邊聽取匯報一邊大步走來,驀然抬頭見此情狀,一群人腳步同時停住了。
沈酌向后退了半步,拉開微許距離,禮貌但不帶任何情緒地望著白晟。
“B市中心監察處擁有對本國進化者的優先征召權,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對您發了邀請書。承蒙盛情,白先生,中心監察處比我更應當擁有你。”
白晟鍥而不舍:“可我只想追隨你啊,不行嗎?當年我在報紙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這麼想了。”
“……”
“追隨你一直是我平生的夢想啊,沈監察。”
沈酌凝視著面前白晟年輕真誠的面孔,略瞇起眼睛,一言不發。
可能是酒店金碧輝煌的燈光太過耀眼,沒人能看清申海市監察官眼底難以形容的微妙。
“——您就是沈主任,對嗎?”
那年盛夏的午后,風從天際掠過研究院大樓走廊,中心監察處年輕的處長靠在樓梯扶手邊,迷彩服衣襟中殘留著訓練彈的氣息,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眼中笑意熠熠生光。
“我叫傅琛,是中心監察處的進化者,有幸了解到您的課題后非常感興趣,想申請加入您的研究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