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樓外,他們開來的那輛黑色轎車還停在臺階下,幾步遠外不知何時又停了另一輛掛著申海牌照的防彈越野。
“學長!”陳淼從駕駛座推門而出,快步迎上前,眼底帶著一絲擔憂:“我們這趟出去的事真不用跟白哥說一聲嗎?”
沈酌坐進車里:“不用,他一定會想跟著的。速去速回吧。”
“呃學長,你沒事吧,”陳淼擔心地端詳著他的臉色,“你怎麼看上去那麼累?”
沈酌說:“心累。”
陳淼理解地:“是因為伊塔爾多魔女嗎?”
“不,因為緋聞男……”然后沈酌整個人一頓。
空氣凝固三秒,陳淼表情空白。
沈酌一手捂著眼睛,良久緩緩擠出幾個字:“開你的車去。”
“……”
陳淼往嘴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同手同腳地鉆進了駕駛座,須臾防彈越野發動,呼嘯著駛出了監獄鐵網大門。
·
監獄地處市郊,開到B市的公墓并不遠,十五分鐘后就停在了陵園大門前。
陳淼踩下剎車,向車窗外的景象望了一眼,還是沒忍住回頭最后一次勸說:“學長,要不我還是陪你進去吧。雖然他們也很討厭我,但兩個人的話,至少萬一打起來我還能——”
沈酌只一搖頭,推門下車,望向前方。
他面前是一條長長的青石臺階,盡頭通向陵園墓碑,一群穿著中心監察處制服的進化者正投來滿懷敵意的目光,臺階前掛著一條黑白橫幅。
傅琛逝世三周年紀念會。
黑衣包裹出沈酌清瘦挺拔的腰身,日光映著他霜雪般的側顏,容色靜默冷淡,比胸前的絹花還要素白。
“我問心無愧,不用人陪。”他淡淡道。
沈酌一整衣襟,對周遭嗡嗡的議論聲置若罔聞,舉步徑直走向前方的墓碑。
·
為什麼不可以對人販子和性侵幼女犯太殘忍,伊塔爾多表示她也想知道。
作者有話說:
王爾德:我不是那個意思.jpg
第26章
“沈酌?”
“他怎麼來了,誰讓他來的?”
“他還有臉來?!”
……
青石路兩旁的草地上,中心監察處的進化者們發出竊竊私語,緊接著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躁動,有人圍上來擋住了去路:“姓沈的,你來干什麼?”
沈酌站定腳步,面如霜雪。
他那完全冷靜的反應反而像火星落進滿地汽油,義憤填膺讓每個人都激動起來:“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他還配來見傅哥?”“這人是來耀武揚威的嗎?讓他出去!”
四面八方的聲浪越來越響,有人伸手來拽沈酌的衣領:“沒聽見嗎?快滾!”
現場是有人參與過當年那場私刑拷打的,沈酌側身一避,緊接著把手從褲袋伸出來,指間捏著的東西一亮——裝滿血清的透明注射管。
金屬蓋上銘刻著清晰的字母,赫然是個S!
所有人仿佛被兜頭潑了盆冰水,空氣驟然一靜。
“克制一點。”沈酌的聲調輕慢從容,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三年不見諸位依然如舊,真令人懷念啊。”
“——你!”“你說什麼!”
如果說S級血清就像威懾,把眾人的憤怒瞬間一壓,那麼緊跟而來的嘲諷就像洪水開閘,把被壓下的憤怒成百上千倍地點爆了:“這人是來搞事的嗎?!”“姓沈的你還是不是人!”
成群怒吼爆發開來,最前面幾個進化者雙目通紅就來奪那支血清,混亂中沈酌一偏頭避過了搶奪,拇指一挑,彈開金屬蓋,注射針頭寒光閃爍,作勢就要對著自己側頸扎下去。
“住手!”
一聲喝斥響徹陵園,聲音明明不高,卻像炸雷響在所有人耳邊。
眾進化者神情一震。
穿過激憤的人群,只見不遠處青石路盡頭,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對著大理石墓碑,是岳飏。
“我請沈監察來的。”岳飏聲音冷峻沉定,不容置疑:“傅琛九泉之下,會想見他。”
“……”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鎮壓,劍拔弩張的局勢被強行鎮住。
眾人不甘地散開,恨恨盯著沈酌向后退去。
沈酌完全不意外,甚至懶得給出任何表情,啪地扣上金屬蓋,收起了那支血清,信步穿過人群走到墓碑前。
潔白石碑上,三年前的傅琛定格在了時光里,有種俊朗利落與溫和糅雜起來的獨特氣質,微笑時眼底熠熠生光。
“如果我不請你來,你會來嗎?”身側傳來岳飏低沉的聲音,音量只有他兩人能聽見。
沈酌垂著眼睫與遺照上的傅琛對視,沒有回答。
岳飏無聲地嘆了口氣。
岳飏一身素黑,把他平時就冷峭的氣質襯托得越發肅穆。
他其實還挺年輕,在中心研究院上學那陣子,跟傅琛是同屆同班生。但與開朗外向、備受歡迎、自然而然就能吸引很多低級同類前來擁護的傅琛不同,岳飏一直是負責統治、籌謀和執行的那個人,因此沉默話少,惜字如金,每一句話都有獨到的分量。
當時傅琛是國內唯一的S級,名義上是進化者的精神領袖,實際上負責領導的是岳飏。他們兩人關系非常好,用肝膽相照來形容不為過,因此整個中心區的局勢也維持得非常穩定,誰也沒想到三年前傅琛會意外身死,從那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