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倫略微詫異地瞟了S級一眼。
白晟走進房間,锃亮皮鞋毫不介意踩在血泊里,幾個進化者不顧一切連滾帶爬往后掙扎,其中一個被他隨意一腳踩住,然后抓著頭發拎了起來。
“沈酌在哪里?”
“……我、我不知……”
啪。
白晟打了個響指,那人一條腿自動擰轉六圈,腿骨粉碎成無數片,上百根折斷的骨刺同時穿透血肉,眨眼間整條腿仿佛變成了上百根肉串!
那簡直是突破視覺下限的一幕,所有人的慘叫幾乎掀翻了房頂。
“我沒有很多時間。”
白晟隨意活動了下頸骨,平時那輕佻戲謔的面具蕩然無存,露出了冷酷、殘忍、不擇手段的真面目。
他最后一次重復:“沈酌在哪里?”
五分鐘后。
審訊室大門打開,卡梅倫疾步而出:“芬里爾號游艇,高度344英尺,排水量3365噸,目標海域圣卡特堡附近,展開全力搜索!”
·
其實這幾乎是最壞的情況。
海面環境極難搜索,更何況尼爾森本身就是強大的S級異能者,他的游艇有重重屏蔽防護措施,不管是電磁信號搜索還是投放能量探測儀,都是字面意義上的大海撈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人類科技所能達到的極限都用盡了,連具有搜索異能的進化者都被陸續派出,卻一無所獲。
白晟站在會場酒店頂層窗前,瞳孔中映出蔚藍遼闊的大海。
他身后就是工作人員匆匆來去,通話傳真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卻仿佛與世隔離了,氧氣被無聲無息抽空,四面八方空茫安靜。
白晟襯衣領上還帶著審訊時的鮮血,顯得面容蒼白冷峻,仿佛沒有生氣的無機質。
明明是很晴朗的海面,卻仿佛化作了天際陰霾,鉛云翻滾,潮濕雨氣無邊無際。剛被任命的大監察官站在國際監察總署大樓前,黑色大衣包裹著削瘦身軀,黑傘下只露出冷白俊秀的下半張臉;仿佛全球沸騰的爭議、無休無止的攻擊,都無法讓照片上那冰封般的薄唇顯出絲毫情緒。
……我那時其實是討厭他的,恍惚中白晟突然記起。
只是他從沒敢告訴過沈酌。
真真假假的血腥傳聞,漫天飛舞的各種黑料,各路流傳的反人道試驗……幾乎所有人都能認定沈酌是逃脫了制裁的殺人兇手,討厭甚至痛恨他都太正常了。
但人就是那麼奇怪。
你越討厭一個人,就越會在各路媒體、各種渠道遭遇跟他相關的各種真假消息;然后他的形象就會在你的信息繭房里越來越失真、夸大、扭曲,直到奪取你每天全部的注意力,讓你產生無窮的反感和好奇。
直到數年后飛機降落在申海機場,面前艙門打開的那一刻,白晟居高臨下,終于從人群中看到了那個平舉槍口對準自己的大監察官。
就在與那秀麗雙目對視的一剎那間,這麼多年來無數失真、夸大和扭曲的形象全都轟然落地,白晟心中第一次冒出這個念頭——
原來你就是沈酌啊。
美貌真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
白晟閉上眼睛,遠方海潮發出轟然巨響。他竭盡所能放大聽力,想要從那鋪天蓋地的潮聲中聽見一絲微弱求救,然而注定無濟于事。
因為他知道那張秀美外表下傷痕累累的靈魂是根本不會呼救的。
沈酌永遠站著,就像他從人群中第一眼見到那平穩舉槍的身影,那麼孤直挺拔、永不妥協;哪怕積毀銷骨烈焰焚身,那被風刀霜劍蝕刻過的靈魂也從未向這世道低頭求過救。
“……聯系當地海事局,用快艇派異能者去海面實地搜索……”
“芬里爾號有偽裝異能,從外表看很可能是任何民用船只甚至是舢板……”
“那就上去搜!”卡梅倫的厲聲呵斥響徹走廊,“涉事海面任何人員,任何船只,全部攔截上去搜!”
半層樓頓時陷入了忙亂和喧雜。
卡梅倫疾步走了兩圈,隨意扯松領帶,一眼瞟見白晟還站在頂樓走廊落地窗前,皺眉順口:“你怎麼還在這里?”
白晟從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在這里,等你找到沈酌后直接打暈帶回安理會?”
卡梅倫全無盤算被戳破的尷尬,用一種言語很難形容的挑剔眼神上下打量S級兩圈,突然道:
“你知道為什麼尼爾森第一時間就急著去找沈酌吧。”
白晟沒吭聲。
“你們S級的那個像動物一樣的信息素,”卡梅倫說著還厭惡地皺了皺鼻子,一擺手輕描淡寫道:“就是那種對S級以下同類進行生物壓制以及通過交媾行為令普通人類進入臣服期的那個東西。”
“……”
“尼爾森必須利用HRG對安理會施壓,最有效的辦法是讓沈酌迅速進入臣服期,所以他才會把沈酌弄到游艇上,搞不好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S級?”
白晟皺著眉頭,偏過臉來,盯著卡梅倫,少頃才緩緩道:“我是個心智正常的男性。
”
“?”
“正常男性的意思是,在伴侶遭遇不可知危險時會全力設法施救,而沒心思發散去想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