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幾顆子彈沒入白晟后背,旋即被自動推出體外叮當掉在地上。下一瞬開槍者頭顱斜削成半,沖勁未消的匕首捅穿了下一人喉管;尸體持槍仰倒,掃出一弧子彈,身后兩人同時被打成了血肉模糊蜂窩煤。剩下一個反應慢沒來及跑,天旋地轉中被白晟倒拎起來,全身半空一揮,順勢往下狠摜,頸骨咔嚓撞折在地,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啊啊啊啊啊——”
慘叫中最后一人連滾帶爬,而白晟頭也不回,反手擲匕,呼呼打旋的刀鋒一瞬間將那人整個身體釘上了墻。
撲通!
斷臂掉落在地,砸出血花四濺。
3秒整。
“救……救命……救命……”
為首那個被斬斷手臂的B級進化者倒在血泊里,不住翻滾抽搐,劇痛中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雙腳。
順著這雙腳往上,是兩條長得簡直沒道理的腿,和背著手斜欠下來的上半身,以及白晟帶著戲謔笑意的、如修羅般俊美的面孔。
白晟一抬腳,踩在他背上,沉重的戰術靴讓B級背后肋骨頓時發出了瘆人的咯咯聲。
“最后一個問題,”白晟笑吟吟問,“榮亓在哪里?”
“饒……饒命……榮……在……”
白晟耐心側耳傾聽。
B級每個字都從嘴里涌出大股鮮血:“在……隕石……儲存倉……饒了我……”
“謝謝,”白晟鄭重回答,然后腳底冷酷發力。
咔嚓!
肋骨折斷刺入心腔,那個B級一瞬僵直,隨即無力倒在血泊里,雙眼大睜斷絕了聲息。
滿地尸體,鮮血狼藉,飛濺的血肉碎末迸出去幾十米遠。
進化者的血流出來也是熱的,與那個枉死在大門口的無辜人類值班員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分別。
白晟收回腳,俯身從那截斷臂上擼下那個還在倒計時的戰術電子表,凝神觀察片刻后揣進懷里,不再看這滿地尸體一眼,轉身走向沈酌。
“喲,嚇著了?”
白晟輕輕松松地示意楊小刀去收拾槍支彈藥,隨便在背后抹去十指沾上的血,然后一手扶著沈酌,一手扳著他冰涼的下頷來回端詳:“沒事吧?別動!讓我瞧瞧。”
那雙生殺予奪的雙手卻能把力道放得如此輕柔,像檢查什麼稀世珍寶似的,來來回回端詳幾圈才放下心,大拇指腹順手抹掉了沈酌那瓷白臉頰上飛濺的一滴血。
“沒事了。”白晟擋住身后滿地殘尸,低沉地柔聲道:“別去看。”
巨大封閉的空間,無處不在的鮮血。
殘肢斷臂滿地都是,血泊中B級直勾勾地睜著雙眼,血腥和慘叫穿越二十多年時空,所有片段都與潛意識深處的慘景重疊。
沈酌垂下視線,極力控制過的呼吸非常平穩,但心臟一下下沖擊脈搏,頸側動脈每一次急震都直接傳遞到了白晟的指腹上。
“……嗯。”他別開目光沙啞道,“我們走吧。”
但白晟卻沒有動,也沒有要轉身繼續前進的意思。他垂目凝視著沈酌,那雙黑亮眼底似乎隱藏著某種溫柔的情愫,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語:
“……小天鵝。”
他把沈酌擋回到墻角里,咬住自己的作戰服衣袖,唰拉撕開一道黑色長布條,然后柔和而不容拒絕地探過身,把布條纏在了沈酌眼睛上,在后腦小心系了個不松不緊的活結。
“這樣就看不見了,”黑暗中沈酌聽見耳邊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
緊接著白晟俯身一抱,把沈酌整個橫抄在懷里,讓他把眼睛埋在自己頸窩處,腳底不沾半分血塵,轉身穩步踏過了地獄般的橫尸血河。
橫穿過整一座寂靜空闊的樓層,遠處是已經被入侵者破壞了的維修電梯。沈酌什麼都看不見,但眼前溫熱的氣息仿佛具有某種力量,將思緒所有不安與波瀾都強行壓平,所有感官只能集中在穩定而有規律的起伏上,那是白晟的腳步。
“……你說什麼天鵝?”脖頸中突然傳來沈酌模糊的聲音。
白晟笑了聲,仿佛是直接從胸腔中震出的聲音,有點愉悅。
“小天鵝嗎,”他悠然道,“是一種可以被小心翼翼撿回窩,反復摸它,舔它的毛,把它摟在懷里提供溫暖;但只要你一松手,它就會展翅直沖萬米高空,甚至頂風冒雪獨自飛越珠穆朗瑪峰的鳥。”
“……”
白晟偏過頭,嘴唇在沈酌頭發上親昵地摩挲兩下。
“也許它在飛越雪山的那一刻,也會向曾經溫暖的巢穴回頭看一眼吧,”他含笑低聲道。
黑布下,沈酌閉上了眼睛,把臉埋進面前的作戰服衣襟中,沒有吭聲。
·
電梯金屬門緊緊關閉,這一層的電力系統已經被破壞了。從圖紙上看,電梯井可直接通往整個基地的倒數第二層,即最深處隕石儲存倉的上一層。
白晟沒放下沈酌,回頭對遠處背著狙擊槍的楊小刀使了個眼色。
他倆戰術配合已經很熟練了,楊小刀先上前打量了下電梯門四邊,確認沒有在門后安裝炸彈的跡象。然后白晟略退半步,少年十指扒住門縫,雙臂肌肉暴突——
嘭!
半噸重的特種防爆電梯門轟然拉開,地底涼氣撲面而來,里面是黑洞洞的電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