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沈酌有個很著名的黑歷史,是當年中心區監察處規定異能者要每個月去沈酌那兒獻一次血作研究用,結果他們去獻血的時候發現沈酌讓人在實驗室門外貼了個公告,說我們這里不提供水,想喝水你們自己帶——是的,他抽完了血連杯水都不肯給人喝。連傅琛那種S級血清都是抽了1000CC才能得到一瓶葡萄糖,但凡抽個800CC那是連葡萄糖都沒有的!
“食堂?”
沈酌瞟了眼腕表,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揶揄地笑了聲。
“吃什麼食堂,說出去好像我多苛待進化者一樣,連頓好飯都舍不得請你吃。”
“……”岳飏謹慎地:“那你是打算……?”
沈酌也不解釋,拿起電話撥了秘書室:“喂,幫我訂一家餐廳,兩人位,十五分鐘后到。”緊接著報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名字。
“等、等等!”
岳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酌竟然沒用食堂里五毛錢一個的饅頭打發他,還正兒八經請他去高級餐廳吃飯——這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是死囚上刑場之前最后的那頓斷頭飯!
岳飏都結巴了:“我做錯了什麼,你,你這是……”
沈酌懶洋洋反問:“怎麼,你不配被我請吃一頓像樣的飯嗎?”
我配,等你決定對我下毒或者請我吃斷頭飯的那天我一定配!
岳飏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恐慌,有那麼幾秒鐘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盛大的葬禮和潔白的墓碑,哀樂一響棺材降落,眼看著他就要被埋在傅琛邊上了:“……不不,那個,千萬別讓申海市監察處破費,要不這頓還是我自己付賬吧,我……”
出乎意料的是沈酌笑了起來。
“不,不用。”他眼底閃爍著一絲惡作劇般的神采,“到時候會有人搶著埋單的。”
岳飏驚疑萬狀又不敢問,只見沈酌輕松地擺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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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鋼琴悠揚,環境低調優美。白晟坐在靠落地窗的角落里,隨便吃了兩口蟹肉塔塔,心說實在不如楊小刀上周在家做的那道爆炒香辣帝王蟹。實在不行以后給他崽開個餐廳算了,正好楊小刀水火電異能都有,餐廳連煤氣成本都能省一大截,劃算啊。
“Sheng,”約瑟夫坐在餐桌對面,小聲問:“圓桌會主教不幸離世的消息你聽說了嗎?”
其實沒人比白晟更了解其中的內情了,但他沒多說,只嗯了聲,不免沉郁下來。
“我知道。”
白晟不想在沈酌面前提起任何圓桌會的事,為此還特地叮囑過約瑟夫。不過約瑟夫看那位莫須有的“結婚對象”沒出現,也就沒這方面的顧忌了,皺著眉嘆了口氣。
“主教去世后,帕德斯先生就成了圓桌會的領袖,但他很多思想跟主教截然相反……我總覺得再這麼下去,圓桌會可能要出事。”
“怎麼說?”白晟敏感地一抬眼。
“現在歐美那邊的局勢已經很壞了。”約瑟夫喝了口白葡萄酒,毫不避諱地道:“世界經濟環境本身就趨向蕭條,貨幣貶值,失業率上升,種族矛盾當然也會隨之加劇;進化者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理所應當要得到優待,人類卻覺得都是因為進化者占據了太多資源,才會導致社會財富分配不公……人類與進化者都覺得是對方擠占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他自嘲地笑了聲:“也可能因為我在金融這一行里,這方面的感觸特別深吧。
”
經濟下行通常是一切社會矛盾的導火索,這點倒沒什麼好說的,白晟皺眉道:“亞洲的現狀也不太好。光這個月就有十多起進化者當街縱火燒傷人類的案子,申海都算全亞洲治安最好的轄區了。”
“哦,不不,那還是比歐洲好多了,你知道嗎?”約瑟夫苦笑一聲:“主張與人類友好共存的溫和社團在歐美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空間了,帕德斯先生的極端進化主義反而讓他多了不少擁躉,現在他的威信比主教在世時還高呢。”
白晟瞇起眼睛,眸底微沉。
斟酌片刻后他才問:“……我聽說在帕德斯領導下,圓桌會成員驟增了十幾倍?”
說到這個約瑟夫苦笑得更明顯了:“是的,但絕大多數新成員其實是人類——你知道歐美現在人類的主流觀點分為三種麼?”
白晟早有耳聞,但以他這種不輕易露深淺的性格,只一搖頭示意不知。
約瑟夫說:“第一種人類是‘對抗派’,比如像救世軍,號召把進化者全都關進集中營去解剖做研究;第二種人類是‘降服派’,甘愿承認自己比進化者低一等,認為現在種族矛盾之所以不可收拾,全都要怪對抗派人類把進化者激怒了。”
約瑟夫聳聳肩,似乎也感覺十分荒謬:“所以‘降服派’憎恨‘對抗派’,很多‘降服派’加入了極端進化組織,宣誓對高階進化者效忠,還幫他們一起武力抵制‘對抗派’……我不理解這些人。他們好像覺得只要不抵抗,那些進化者就會愿意和平,一切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似的。”
白晟淡淡道:“這不就是內訌麼?”
“是啊,就是內訌啊。”約瑟夫失魂落魄地點點頭,說:“圓桌會之所以能驟然擴大十幾倍,就是因為帕德斯先生吸收了很多降服派人類,利用他們去武力攻打對抗派人類——對了,你聽說上個月美國游行槍擊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