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主席話音頓止,因為他看見榮亓腳步不停,徑直走向書架上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取出了瓶中一顆勃勃跳動的鮮活心臟。
那是一種誓約異能,通常是上位者用來控制間諜的手段。
議會主席的心臟。
議會主席如遭雷擊,雙膝一軟跪地捂胸,劇痛讓豆大的汗珠順臉滾滾而下:“不……你不能……為什麼?!我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哦,”榮亓淡淡道,“是嗎。”
“我發誓那些秘密不是我透露出去的!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們明明可以順利把沈酌抓去圓桌會!明明我安排得非常合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未卜先知,這不是我的錯,這不是——”
痛苦和窒息讓辯解變成一聲慘叫,議會主席緊縮的瞳孔中映出榮亓五指間變形的心臟。
“你只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罷了,”榮亓波瀾不驚地回答。
啪嘰一聲血肉擠壓,心臟爆成血泥,那是議會主席臨死前最后一幕景象。
噗通!
尸體倒地,雙眼圓睜,鮮血迅速涌出七竅。
榮亓伸手摁斷保密通訊,虛擬投影消失在了地板上。
“榮先生,”野田俊介敲了敲門,恭敬地道:“已經讓有治愈異能的人進空間隧道看過了。”
榮亓頷首,隨手抽了張紙,將五指淋漓鮮血一點點擦干凈。
溫熱的血銹味漂浮在空氣中,良久他才仿佛意猶未盡似地喃喃道:“……時間之槍。”
野田俊介垂首肅立。
“伊塔爾多最大的錯誤,是當年她沒把因果律和時間軸都放在沈酌一人身上……也許是因為她覺得一個六歲的人類小孩承受不了。
”
榮亓頓了頓,輕聲說:“而我最大的錯誤,是以為她早就將這兩把武器都丟在五維時空了,以至于五年前選擇傅琛時甚至沒想到要去確認一下姓白的異能是什麼。”
這其實不能說是榮亓的失誤,因為白晟這個人性格太縝密了。他進化后一直把因果律藏得非常深,凡事春風化雨,從不跟人動手,從留學畢業到回申海,愣是沒幾個人知道他的Fatal Strike到底是什麼,連榮亓都是整整五年后才意識到自己選錯了附身的對象。
“現在怎麼辦榮先生,”野田俊介有點憂慮,“異能還在沈監察身上,即便我們拿到了時間之槍也沒法用,而且那個白晟一定在玩命尋找我們的行蹤……”
“所以我們需要在合適的時機向沈監察借一點血清。”榮亓挑眉道。
野田俊介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沈酌進化后的S級血清!
“圓桌會已經折進去了吧?”榮亓漫不經心問。
提到這個野田俊介有些憋屈:“被卡梅倫親自帶人包抄了,那個叫帕德斯的老頭根本不管用,一個都沒剩下。”
“所幸這地球上不止一個隕石庫,追隨我們的也不止一個圓桌會。”榮亓毫不意外,隨手把那團血跡斑斑的紙扔了,“抽出時間之槍還需要起碼三天,這三天內我們要讓全球各地的監察處都忙起來,越忙越好……尤其是申海。”
他挑眉笑了一下,淡淡道:“給除了HRG實驗室以外的每個人都找點事做。”
·
意識恍惚,神智昏沉,仿佛靈魂漂浮在黑暗深海,直到遠方漸漸亮起溫柔的微光。
“……沈酌?”一個低沉的聲音隱約傳來。
“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沈酌?”
“可以來找我嗎?”
……
萬米深海被呼嘯分開,沈酌緩緩睜開眼睛,世界驟然明亮,長風裹著他跨越千里,看見高處城市天頂上,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立在高塔頂端,腳下是摩肩接踵蕓蕓眾生,迎風向他伸出手。
是白晟。
夢中靈魂變得很輕,像已經拋卻了身體那般不由自主,隨風拂進那溫暖的懷抱里,良久怔忪嘆了口氣。
“……抱歉。”沈酌喃喃道,“我突然想起還沒來得及跟你道別……”
“沒關系……沒關系,”白晟低頭蹭了蹭他冰涼的額發,然后攤開左手,掌心血肉模糊,赫然可見森森白骨。
血液中濃厚的雙S信息素正散向四面八方,帶著暴君鎮壓式的、極度強大而悲傷的力量,擴散到腳下每一寸土地,以至于隨風覆蓋大半亞洲。
“是我一直在這里呼喚你,”白晟柔和地輕聲說。
“我能感覺到你還活著,但還沒找到他們把你藏在哪里,可以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嗎?”
“……”沈酌意識昏沉不清,無法回答。
“堅持到我去接你回來,就像我曾經堅持到你逆轉時間軸接我回來,可以嗎?”
大風吹著尖銳的哨子向遠方奔襲,沈酌閉上眼睛,身影漸漸消散,兩人縈繞在一起的氣息隨之分開。
就在那瞬間,白晟瞳孔驀然緊縮,終于看見了他胸前那柄璀璨長槍正如流沙一般絲絲縷縷逐漸消失。
“別讓我等太久……”沈酌疲憊地回答。
“我很想你,別讓我一個人等太久。”
·
申海市天際線,高塔之上狂風呼嘯,白晟驀然睜開森寒雙眼。
龐大都市一望無際,他果斷從身后拔匕,不顧左手掌心已經血肉淋漓,剛要再狠狠重劃一刀,伊塔爾多魔女沖上來一把按住,聲音都尖利得變了調:“別特麼劃了!信息素太重了!你想讓全亞洲異能者今晚全體發瘋跪著睡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