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將軍是竹馬之交,他白天為朕保衛江山,晚上在龍床上為朕暖被窩!
朕只寵愛他一人,登基多年,沒有皇後也沒有任何妃子。
但是將軍反而按捺不住了,勸朕多娶妃,綿延子嗣。
朕反手就把他拉入懷中:「此生若不能娶你,那就終身不娶!」
相思重,為哪般?應是,青衫出岫照雲來。
1
我近日裏吃不好也睡不好,全是因為新來的羽林衛代統領,顧清泠。
原先的統領顧清淮向我告了假,說是要同中樞侍郎裴照一起去為我巡視山河,其實就是想去二人世界。我雖心知肚明,但除了憤起一腳踢翻那盆狗糧外也不得不答應,畢竟他們二人是以辭官威脅的我。
只是這樣一來,一萬多羽林衛群龍無首不說,連我的近身護衛也疏空起來。顧清淮到底不放心,臨走前將他前幾日才從邊境回京述職的二哥顧清泠推了出來,暫代兩月的統領之職。
當我看到他這份所謂的「驚喜」時,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表情。
這顧清泠本就不茍言笑,又常年被嶺南的風沙滌出了一身的肅殺之氣,哪像是來保護我的,來殺我的還差不多!
就好比現下,我不過是讓他去端盤西瓜來,他就冷了臉,立在原地眉毛也不動一下。
我沈了沈嗓子,盡量威嚴幾分,「顧清泠,使喚不動你是吧?」
顧清泠側頭看了我一眼,不卑不亢地回復,「陛下,末將是來護衛的,不是來跑腿的。」
我被噎的一窒,登時便口不擇言了,「朕為君爾為臣,別說是跑個腿,朕就是要你死你也不能有二話。
」
話音甫一落,顧清泠頸側的青筋就肉眼可見地聳了起來,我心知這是他要發怒的前兆。
「那敢問陛下,末將現在是否要去死一死啊?」
顧清泠低沈的聲線因著壓抑平添了幾許暗啞,砸在鴉雀無聲的大殿上,激起一波回聲。
我自知失言,可又拉不下臉面改口,後悔為何放著一屋子的侍從不用,非要去招惹顧清泠。
這人自小便冷硬的像塊鐵板,前後左右春夏秋冬從沒折出過半點弧度,我並非不知,卻總忍不住要湊上前去踢一下,結果當然是,腳疼臉也疼。
在尷尬愈演愈烈之前,噤若寒蟬的侍從中終於有一人顫巍著舉起了手,「陛下……還是奴才去吧,顧統領新來怕是不知道地方。」
臺階都遞到了腳下,我明明該順著下去的,可哽在喉間的那口氣卻越往上竄。
我天潢貴胄,卻從小到大都被顧清泠不當一回事。幼時挨他打不說,現今貴為一國之君了還要被他甩臉色,簡直豈有此理。
在我快要炸毛之前,顧清泠忽地擡手一揖,氣定神閑地開口,「陛下息怒,末將這就去。」
說完就施施然出了門,全無方才的劍拔弩張,徒留我像一只泄了氣的河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半柱香後,顧清泠端著個托盤進了來。我上月剛從東戎國得來的那樽通身翠綠的三耳琉璃盞,此刻竟被他暴殄天物地拿來盛裝零零碎碎的西瓜瓤,看的我差點掀了桌子。
他卻不慌不忙地將那碗「西瓜湯」擺到我跟前,臉上莫名掛了幾分笑意,「末將手勁太大了,沒切好,還望陛下海涵。
」
我瞪了他一眼,接過勺子忿忿地搗了幾下,顧及著修養終究沒有破口大罵。你這是沒切好嗎?你這是砸的不夠爛啊!
西瓜裏加了冰塊,來回浮動間碰的盞壁叮當作響,滿目的赤碧相映,卻連一顆漂浮的西瓜籽也沒見著。
我猛地頓了手,覺得好似有根細針在心尖上遊走,一驚一乍地疼。
是了,在顧清泠離京的這許多年中,我再也沒吃到過一塊挑了籽的西瓜。
2
其實顧清泠算是我的師父,雖然他只比我大三歲。
幼時,禮部尚書顧啟的幺子顧清淮是我的伴讀,我倆性情相投,整日混在一處。
父皇向來疼愛我,有一次竟破天荒地允了我出宮去顧府玩耍,夜間還可留宿一晚。
顧府是三代為官的世祿之家,內裏雕梁畫柱皆是厚重,構造陳設高雅端方,整座府邸沈靜而不囂張。
我暗暗贊嘆,打發了顧清淮去稟他父親,又刻意甩脫了侍從,獨自新奇地到處溜達。
走過大半個宅子,見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矮墻木屋,樸素又寡淡,與恢宏的顧府格格不入。木門後青石小徑的盡頭,一棵兩臂環抱粗的合歡樹下,竟然拴著一條黑色的小狗。
宮裏忌諱皇子們玩物喪誌又恐意外傷人,向來是不許養小動物的。我這一見立刻興奮起來,幾步跑過去,腳步聲驚醒了小狗,它猛地竄起,呲牙吼叫著向我撲來。
我被嚇了一跳,踉蹌地退後幾步,跌坐在地上。狼狽間才想起它還被拴著根本過不來。
我又羞又惱,一骨碌爬起來就想上前踹它兩腳,可又有些怕,只站在原地,逡巡了一圈也沒找到半塊石頭,便自腰間的錦囊中掏出幾塊金錁子使勁砸向它,「叫你嚇我,看我不找人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