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他自己想去。
話說回來,江星野為什麽要讓他去他家呢?他們不是不熟嗎?
孟舟正胡思亂想,腰帶皮扣卻忽然被人勾著一扯,差點和江星野迎面撞上,眼前這個男人還笑著問他:「手還擡得起來嗎?要我幫你把褲子脫了嗎?」
心臟猛地一跳,孟舟趕緊搶回腰帶的控製權,低聲道:「不用。」
「孟先生這是害羞嗎?我又看不見,怕什麽?」江星野好整以暇地等著,臉上的微笑孟舟怎麽看怎麽嘲諷。
看不見才可怕,就是因為江星野看不見,他才喜歡亂摸,摸得別人四處火起,自己卻沒事人一樣,還反問你怎麽了。
孟舟不想再上當了。
說是自己來,他的手臂其實也被人踩了好幾腳,活動不太方便,孟舟慢吞吞地脫下褲子, 又學著江星野慢悠悠的調子說:「江店長濕了一身,怎麽還不去換一身衣服?你那姓嚴的『朋友』好歹也是個總裁,這麽小氣,連開車送你回家都舍不得,由著你在外面淋雨?」
江星野眉稍一動,知道他是誤會了,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冰涼的手掌忽然貼上孟舟的大腿:「是這疼嗎?」
孟舟被涼得一抖,忍住沒叫,橫眉怒目地瞪著江星野。江星野又瞧不著,他還嫌不夠似的,又狠狠捏了一把內側緊實的腿肉:「問你話呢。」
這下孟舟是真受不了了,擡手要拍開大腿上侵入的外物,可傷口礙著,讓他動作比平時慢了好幾拍,江星野輕松躲過,冰涼的手又換了個更貼近的位置,揉他:「還是這呢?」
「嘶!」孟舟被揉得渾身一個激靈,「你揉哪兒啊!」
要不是有傷在身,他現在保管已經躥了起來,命根子也是可以隨便揉捏的嗎?
江星野收回手,笑道:「不好意思,看不見。」
「滾,藥給我,我自己來!」孟舟一把奪過江星野手裏的藥油,這個瞎子臉皮太厚,怎麽刺他他都油鹽不進的樣子,還惹得自己方寸大亂。
忍著痛,孟舟手法粗暴地給自己抹藥油,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油促進血液循環,漸漸的,臉上開始發燒,渾身上下滑溜溜,濃重的中藥味在二人鼻端打轉,好辣。
孟舟只穿著一條繃緊的內褲,幾乎是裸著的,深棕的藥油流過凸起的肌肉,流過淤青紅紫,顏色異彩紛呈。明知江星野看不見,可偶爾觸到他沒有焦距的眼睛,孟舟的心尖就一顫一顫,仿佛自己被他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就像一只自我管理意識極強的油燜大蝦,不等廚師出手,先塗好滿身的調料,等人來吃似的。
不對不對,這個詭異的認知讓孟舟驚詫,他在想什麽啊?怎麽可能是他等人來吃?是他吃別人才對。
孟舟坐在沙發上咬牙推油,腦子就沒停過,江星野也沒閑著,站著給他清理上半身的血跡和傷口。奇了怪了,做這些的時候,這人動作倒不像剛才那麽莽撞,小心得仿佛把孟舟當作平時伺弄的花朵。
幸運的是,老劉那夥人沒用武器,打得再兇狠也只是拳腳,如果上升到械鬥,江星野家裏的這點藥物就不夠看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好像對峙,又好像迷失在上藥、包紮這些重復的動作裏,耳朵裏只聽得見藥油抹在皮膚上黏糊的聲音,和棉簽、紗布擦過傷處的摩擦聲。
外頭雨還在下,襯得屋內越發安靜。越是安靜,孟舟越是心神不寧,他後悔進這個屋了。
就在這可怕的沈默中,江星野忽然輕飄飄地開口:「小嚴總被他男朋友接走了,我又沒有男朋友,只能淋雨了。」
推油的動作頓時停住,孟舟知道他在回答之前自己的質問,喉結滾了滾才說:「他不是你的……?那他怎麽還讓你去他那住?」
「那怎麽了,像小嚴總那種人,又不缺房子,難道你沒有借住朋友家的時候?」江星野反問道。
是啊,有道理啊,孟舟一陣恍惚,那他為什麽才在燒烤店偷聽了幾句,就認定嚴殊和江星野有一腿?
「孟先生,」江星野湊近他,手指在孟舟臉頰的創口貼上一劃,落下一陣微微的疼和癢,「我有理由懷疑你在吃醋。」
孟舟堅決不承認:「吃、吃什麽醋!都說不熟了,還吃醋!」
江星野哦了一聲:「確實是不太熟,只是熟到一起開房,請你進家門,還讓你脫光而已。」
開房?他還敢提開房?
「喲,江店長怎麽不裝了?」孟舟冷笑,「繼續說我們不熟,不認識啊。」
江星野下垂的眼角斜上一瞥,像飛過來一把刀,他很少有這麽尖銳的表情,令孟舟有些猝不及防,很陌生,他說:「你不是盼著我不裝嗎?怎麽,你現在自己倒是裝上癮了?金河大廈的孟精英?」
孟舟眉頭皺起,好像被江星野的話當面揍了一拳。他打服過很多人,大部分人出招都是靠本能的,這種人最好對付,因為對方的拳路一眼就能看透。
可江星野的出招,尋不到蹤跡,他以為他會繼續和自己打太極,沒想到這人卻來了一記最簡單直接的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