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怎麽會處處往他心上戳?
好像這個人的出現,就是為了讓他愛,讓他停止尋找刺激的流浪,讓他可以光明正大和姐姐說,他可以愛。
樓梯間沒有開燈,只有外面街道商鋪的霓虹,長途跋涉來到這,又撞上側頂的小窗,成了散亂的昏暗光團。
江星野那張霜雪似的臉,便像從幽光中升起的毛月亮,邊緣朦朧,亦真亦幻。靜水流深的眼波,和濕潤翹起的雙唇,又艷得似鬼似仙,讓人無法抗拒,想嘗一嘗。
「如果我說是呢?」他的聲音也像是虛幻的,久遠的,像被遺忘的磁帶裏,不知何時錄下的一段回音。
孟舟笑著搖頭:「你又騙我,對不對?」
江星野慢慢親他的臉頰,緩緩往下,舌面撩過孟舟刀削似的下頜線:「你猜?」
孟舟猜不出,但他也不想用讀心來判斷。他被親得臉又麻又癢,喘著氣,話卻講得竭力硬氣:「自從認識你,我都數不清聽過多少句謊了,到頭來你還念什麽『不要生嫌隙』給我聽,什麽霸王條款,只許你騙我,不許我生疑?」
他心下一澀,又想起剛才的事:「可我把領帶夾留在墓園,你倒是不疑我什麽,你這人真是……」
孟舟只感慨了這些,比起千變萬化的心緒,和矯飾的語言,身體的反應直白許多。
他情不自禁勾下江星野的脖子,偏頭含住男人柔軟的嘴唇。
犬牙時輕時重地碾磨、撕咬江星野的唇瓣,癡癡纏纏,不急於立刻掃蕩全部,而是細細嘗盡每一寸。這個人的唇,是誘他迷失的絕頂美食。
他要細嚼慢咽。
樓梯間沒有空調,氧氣缺缺,氣溫熱燙,孟舟不耐熱,很快他便吻得呼吸不暢,一身濕汗,癱靠在墻上,主導權也不知不覺易手,兩片唇,一條舌,連口腔一起,全然不由自己做主,任人吮著,舔著,咬著,分不清誰品嘗誰。
孟舟仰著頭,半瞇起眼睛,汗水從額角滑過,滾到眼裏,視線水濛。
迷迷糊糊間,他看見昏暗的光線裏,江星野的臉近在咫尺,他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看不清瞎子的手去了哪裏,身體卻異常清晰地感覺到他手的觸感,腦子都沸騰了。
他媽的,江星野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孟舟渾渾噩噩地想著,聽見喑啞喘息從江星野的喉嚨飄出,他低頭舔自己的耳根,那喘息便在耳邊成倍放大。
要死,這瞎子好擅長喘。
相比以前那些小0發出的叫聲,孟舟發覺自己更喜歡江星野這種充滿貪戀喘息。
沈沈的性感,沒有平日有些拿腔拿調的輕柔,而是扯著他一起往下墜,著魔似的嘶啞。
那種成就感,比在上面更滿足他。
從前他總覺得自己和江星野是有距離的,貼得越近,這種感覺越發分明。
他像泡在他的黑水裏,深不見底,往下摸不到海底,往上觸不著海面。
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覺得他們好近。
不需要解釋,也沒有嫌隙,世間只有彼此。
他在他的眼裏,唇上,胸口,在他的心裏。
江星野一遍一遍,讓孟舟叫著他的名字,像教嬰兒說話似的,讓他把他的名字載入語言初始設定。
孟舟心想,他太壞了,比自己壞多了,哪裏是什麽春風拂面江店長,他只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混蛋,明知他現在講不出完整的話,明知外面還有人,還非要強迫他叫,不叫就不給他痛快。
人哪能這樣?臉那麽美,心卻黑透了。
孟舟氣得只叫他「瞎子」。
一墻之隔,外面是燈火通明的店堂,姹紫嫣紅,人來人往,裏面是兩個說要讀書的人,擠在這窄窄的樓梯間,偷著發瘋。
不知過了多久,門上銅鈴響了又響。
秦知俊一手攬著尹照肩膀,一手拄著手杖,金絲眼鏡閃著光,走進則枝花房,看店內一片忙碌景象,他很滿意地和尹照說:「尹醫生,你看小江,就是會辦事,這間花店讓他經營得多好。」
尹照打哈哈:「那是秦總栽培得好。」
「我哪有那個本事,要說栽培,」秦知俊拇指往上一指,「還得是上頭。」
尹照不置可否地笑笑。
秦知俊也不再和他說這些片湯話,松開他說:「我先去幹點正經事,尹醫生,你隨便看看。」說完他朝收銀臺走去。
收銀臺的莓莓早讓出了位子,乖乖站一旁待命。秦知俊一屁股坐下,猶嫌不夠,罵她沒有眼力勁,也不給尹醫生倒杯茶。
莓莓忙點頭,去飲水機那邊倒水,心裏清楚,秦總不是真想讓她端茶遞水,無非是信不過她,不想讓她待身邊罷了。
最近這幾天,這個秦總也不知道吃了哪門子槍藥,老趁店長不在的時候,突擊檢查。
她懷疑是有人報信,但她沒有證據。
莓莓正嘆氣,辦公室政治真煩人,就聽見尹照的聲音在身後低低響起:「你們店長今天不在?」她轉過身,把手裏的水杯遞給尹照,也壓低聲音說:「其實在的。」
她認識眼前這個卷發帥哥,是店長的朋友,偶爾會和另一個冷臉帥哥一起來店裏找店長,今天居然和秦知俊一起出現,讓她頗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