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舟冷著臉點點頭,這個說法是他們一起協定的,雖然沒有拿到物證,但只要知道這個秘密據點,出去後和老趙匯合,查抄一番總會有所收獲。
出乎意料的是,秦知俊蹙起眉頭,揮揮手叫醫務人員離開,很大度地說:「小江,沒那麽嚴重呀,剛才我和孟先生是過過招,活動筋骨,怎麽能說是打架呢?我也問過醫生了,都是些小傷,不礙事的。」
孟舟聞言有點意外,這叫小傷?老東西都被自己揍成豬頭了。
如果說之前他的挑刺找茬,還在合理範圍內,所以秦知俊能包容,但現在拳頭都揍到臉上了,老東西為什麽還忍得住?他不信秦知俊這個人會做虧本的買賣,老狗逼選擇吃虧,必然是因為後面有更大的利益等著他。
可自己這個金主身份,還有什麽更大利益,值得他們這麽做?
捏造身份,想讓人信服,訣竅就在於亦真亦假的平衡,因此他給自己設計的這個金主身份,結合了自己的真實經歷,並沒有誇張到分分鐘億萬入賬,在東越市能呼風喚雨的地步。
如果只為了錢,和他同級別的金主也有不少,孟舟很清楚,自己是多虧江星野幫他作弊,才能這麽順利地成為座上賓。
秦知俊現在再重新找個好伺候的金主,雖然時間成本大了點,也總比被他這個難纏的金主反復折磨舒服吧?
孟舟蹙起眉頭,感覺眉間疤漸漸灼燒起來,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麽,可又總抓不到重點。秦知俊這麽期待這次試吃,是覺得借此就能一舉拿下他這個金主,讓他乖乖聽話嗎?
想太多了吧,他只是試吃而已,那種溫和的糖,不長期攝入,是不會上癮的。
他疑惑地望向江星野,一向巧言善辯的瞎子此時卻罕見地沈默了,臉上也不見往日的笑容,沒有一絲聽到秦知俊不追究的喜色,淡漠得好像已經靈魂脫竅。
孟舟心裏一動,想捏捏瞎子的手,刺探一下對方此時的情緒,手才探出去,江星野卻一個錯步向前,與他擦肩而過,對其他人淡淡說道:「既然秦爺沒事,那就按計劃開始吧。」
「是。」
那一瞬間,孟舟心裏油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這裏真正的話事人,不是秦知俊,是江星野。
很快,工作人員麻利地在浴池邊收拾出一方桌椅來,上面還精心地鋪上絲絨暗布。秦知俊依依不舍地告別那張躺椅,請孟舟上座,孟舟也不推辭,板著臉坐了上去。
孟舟倒要看看秦知俊還能耍什麽花樣,不就是試藥嘛,吃到他的嘴裏,那就是他的物證,到時候就按老辦法把證據帶出去。
桌邊圍坐著和中午吃飯同樣陣容的四個人,男人們一色的光溜溜,沒坐一會兒,就被溫泉熱氣蒸得發汗。
秦知俊拿了塊毛巾小心擦拭傷口周邊的汗水,眼角余光瞥見孟舟後背,似乎有幾道極深的舊傷,便殷切地說:「哎呀孟先生,你這背上的疤,看起來很深啊,想必當初挨這麽幾下,很兇險吧?」
做線人難免有不測風雲,雖然不像警察日常命懸一線,但碰上倒黴的時候,身份暴露,對方又是窮兇極惡的嫌犯要犯,就少不得受點傷。
也是因為這些傷疤,他一直沒覺得潛入錦繡內部有多危險,畢竟他連那樣刻骨的傷都受過。
「還行,就是留了疤,可能……」孟舟朝江星野瞟了一眼,「摸起來不太舒服。」
江星野正和工作人員交待什麽,聞言動作頓了頓,旁邊尹照微微一笑,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往桌上一推:「早知道,我該從實驗室裏再帶幾個祛疤的藥來,保管比市面上的產品好用。」
「這有什麽,」秦知俊想高深地微微一笑,卻因為嘴角爛了,只能稍微扯起嘴角,笑得怪模怪樣,「男人有疤才夠味,是吧,小江?」
江星野卻是面無表情,打發走工作人員,一雙瑩白的手落在絨布上,像等待展覽的白玉,自顧自一頓摸索,才摸到尹照拿出的那個盒子,就聽秦知俊陰惻惻地說:「怎麽小江看起來不太開心啊?我和孟先生都冰釋前嫌了,還擺臉子給誰看呢?」
他本是最會裝模做樣的人,這會兒卻連秦知俊都看出他情緒不佳,孟舟也不太明白,江星野在不高興什麽,難道這個試吃,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秦爺說笑了,我這張臉是笑是哭,還不是得聽您和大老板的?」江星野唇角一漾,露出明媚笑容,「只是您和孟先生鬧了這麽一出,總覺得心裏不太踏實罷了。」
「小江還是膽子太小,孟先生都沒說什麽,你擔心什麽?」秦知俊安撫似的拍拍江星野的手,江星野嗖地收回手,讓出手掌下的盒子。
那是個普普通通的盒子,遠不及江星野玉石般的手奪人眼球,秦知俊卻看得兩眼放光,陶醉得摸了幾下,才打開盒子,露出盒中新品,對孟舟邀請道:「孟先生,請。」
孟舟微微睜大了眼睛,盒中躺著的,不就是他小時候頂喜歡的桂花條頭糕嗎?軟乎乎的糯米粉團,裏面裹著玫瑰豆沙,表皮再點綴幾瓣濃郁的桂花,看起來和記憶中的樣子毫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