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麽好的人,自己一開始就知道的。
哪怕他現在和蒲禹再抱在一起,江星野都覺得,說不定那個傻子安慰別人,就是用這種辦法。
也許好人行善,到底和他這種自私的「壞蛋」邏輯不同的。可是好人吃醋,表現和自己也並沒有太大差別嘛。
好想這個對誰都那麽好的好人,只屬於自己啊。
比起擔憂孟舟和舊情人復合,這份灼燒他心臟的獨占欲,更叫江星野難以招架,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頭黑色的怪獸放跑出去,嚇到他的心上人。
就在孟舟的手指堪堪碰到腦袋那層薄紗時,江星野歪著頭躲過去,臉上掛起溫柔含蓄的笑:「不疼的,孟先生也不必這麽掛心我的傷口,都是我自己弄的,不怪任何人,玩遊戲嘛,總要玩得起。」
他反手捏住孟舟掐著自己腕子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扯開它,無聲的較量在兩個男人之間進行,江星野看見那雙和他不一樣黑眸,清澈得仿佛容不得一絲雜質沙礫,此時深深地望著自己,惱恨他手上的動作似的,燃燒著怒火和不解。
在船上和尹照聊天時,江星野沒有撒謊,雖然該醋的時候依然酸得難受,可他確實覺得,到這個不會被忘記的地步已經足夠了。
這場復仇,他已經逸出太多私情,因為孟舟這個意外,前段時間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而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對和孟舟那種類似偷情的快樂感到食髓知味。
可復仇不該是這樣的。
孟舟那樣的人,不屬於他冰冷的充滿詭計的世界。
江星野低眉避開他直白火辣的眼神,垂下的眼睫像門簾一樣,擋住了自己眼底被勾起的勃勃欲望。
他幽幽地嘆息一聲,勾住孟舟領口把人拉到身前,俯身在男人鬢邊耳語,美妙的聲線輕微地震動對方的鼓膜:「妹妹,你不是說,不做線人了嗎?既然如此,就別管那麽多了吧。」
「你!」孟舟臉色一紅,差點咬到自己舌頭,這家夥竟然拿他以前說過的話堵他。
他深吸一口氣,挨得更近了,如此短的距離,在旁人看來,簡直和耳鬢廝磨無異。
事實上,他才懶得管別人怎麽想,孟舟嗓音壓得比之前還低還啞,語速卻又急又快:「現在不是算舊賬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什麽處境?那個新人,是老趙那個混蛋派來監視你的!」
臺風夜那晚,在僻靜小診所的連排座椅上,老趙說最後問他一次,要不要繼續做線人,老刑警保證這次孟舟只需要對他匯報江星野的行蹤動向,其他一概不用管。
孟舟聽明白了,這是叫他真去監視江星野,他氣得怒斥老趙怎麽能真把江星野當犯人?老趙無奈地解釋,江星野已經不是組織的人了,何況他做事偏激,孟舟自己也是知道的,派人看著也是為他好。
原來那才是臺風天老趙開車找人的原因,目標是他孟舟,只不過順路撿了一只星星。最後老警察疲倦地說:「小孟,我知道你不想做線人了,但是……哎,你考慮一下吧,我手下就你和他熟,派別人,我是真擔心其他人眼裏只有錢,害了星星。」
當時孟舟沒有說行或是不行,自己心裏都還亂糟糟的,對江星野的感情又那麽復雜,給他這麽大一個秘密任務,他實在吃不消。
之後老趙來催過幾次,他心裏煩,直接把對方電話拉黑了,沒想到這老警察又去纏孟橫。
他想等自己理清楚了心緒,再好好考慮這件事,卻沒想到那個姓戴的新人,這麽快登堂入室。
然而江星野聽了他的話,並沒有露出什麽訝異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便轉身拿著前臺小姐給的房卡,向尹照他們走去。
他背對著孟舟,望了眼後院沙灘那一抹驚艷的金色,用下巴點了點沙灘的方向,笑得眼睛瞇起,像對孟舟說,又像只是自言自語:「難得來一趟,好好玩嘛。」
……他一定知道,孟舟望著男人挺拔的背影,怔怔地想,江星野一定早就知道他已經不被信任。
孤家寡人一個。
那一刻,孟舟聽見了自己心臟陷落的聲音,是疼痛的感覺。
*
民宿左右一共兩架電梯,十分友好地把兩撥人分開了。
接過江星野遞過來的房卡,戴家毅楞了一下,接著他剛才的話道:「是要好好玩,雖然現在雲雖然厚,但我記得天氣預報說下午太陽就會出來,運氣好的話,晚上會有星空,明天也是好天氣,還能一起看日出呢。」
這座東越市的附屬離島,最出名的就是日出和海鮮,江星野這回海鮮吃不著,日出總該看看的。但嘴上說著要好好玩的江星野,聽到星空、日出這些美好的詞匯,臉上八風不動,沒有提起什麽興趣的樣子,只是隨口應了句「哦」,讓戴家毅心裏頗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右邊電梯的那個花裏胡哨的長發男,都做了什麽,才勾得這個美人這麽死心塌,自己都這麽主動了,江美人還是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