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沒有理他。
他一邊脫西裝外套一邊向浴室走,行走之間衣物落了一地。
褚禮的視線跟著他進了浴室。
直到要關上浴室門時,戴著假面的賀關才一邊解襯衫扣子一邊扭過臉:「一切等我出來再說。不要想著咬舌自盡,疼還不會死。你之前應該試過了?」
褚禮和他對視,楞楞地點頭。
明明、明明也沒說別的,但是意外地安心。
好像……好像是個好人。
賀關動作很快,五分鐘把自己沖了個幹幹凈凈,三分鐘吹幹頭發,裹好浴袍,重新把假面戴上。
因為剛洗完澡,他皮膚溫熱,被假面冰了一下。
他光著腳出門。
褚禮擡頭,從籠子裏看他。
賀關踩著地毯走近,打開籠門,扔開鎖頭。
他從衣櫃裏找出衣服扔給褚禮,答非所問:「穿上。」
褚禮難以置信地看著打開的籠門和打開籠門後徑直走開的賀關:「你不怕我直接跑走?」
賀關在床邊坐下,老神在在:「我以為你智力正常。」
褚禮:「……」
確實。
其一,以褚禮現在的樣子,不像是個體力好到能躲開賀關的人。
其二,在這個吃人的輪船上,到目前為止,只有賀關聽他說話,有協商的意思。
即使自己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褚禮咬了咬唇,從籠子裏走出來。
他只是站起來,身上的布料已經搖搖欲墜,有撕裂感。
褚禮強忍羞恥,向賀關那邊投過視線。
可青年不知什麽時候翻到床的另一邊,早已背對著他,微微垂著頭,動也不動。
褚禮又楞了楞。
他沒再遲疑,連忙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賀關在擺弄自己的手機。
原身的騙子身份離不開辦/假/證的,社交軟件裏,一百個好友九十七個都幹這行。
備註:鎖匠、ID卡、請柬、名片。
請柬和名片前面是各個酒店和高級會所的名字,連假證都能定向。
賀關笑了笑,對這個身份有些新奇。
原身的資金流除去平時逍遙揮霍,就是給這類人送去,都形成了產業鏈。
太有意思了。
至於剩下的三個好友。
賀關摸摸下巴。
原身給的備註分別是任寧、公公、瞎子。
他還沒來得及琢磨剩下兩位,就被褚禮吸引了註意力。
褚禮穿好了。
賀關放下手機點頭,把手裏的東西拋給他:「接好。」
這裏沒有多余的衣服,賀關給褚禮穿了條沙灘褲,只到褚禮膝蓋上面一些。
褚禮手忙腳亂地接鑰匙時,細白的小腿互相絆了一下,馬上要倒。
褚禮:「哎——」
賀關嘖了一聲,過去扶了一把,感覺自己像帶了個男高中生。
還是不太聰明的類型。
他很快松開手,責怪地說:「笨?」
褚禮沒敢反駁,抓緊手裏的鑰匙,翹起嘴角。
賀關這個語氣,像他的高中班主任。
賀關:「項圈鑰匙,打開吧,這個耳朵也拆了。」
褚禮從善如流:「好的先生。」
他沒有別的可以稱呼賀關,便自作主張叫了先生。
褚禮偷瞄賀關的臉色。
賀關沒什麽波動。
假面後,賀關的眼睛深邃且明亮,此刻正看著他的項圈,似乎在思索。
褚禮把項圈解開,隨之一起的腰鏈自然也掉下來。
他乖乖把項圈和腰鏈放在柔軟的地毯上,怕打斷賀關的思考,只敢小小聲地喚他:「……先生?」
賀關:「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無緣無故買的你。
」
褚禮連忙點頭。
賀關:「我是你的粉絲。」
褚禮:「嗯……嗯????!」
賀關聲音沙啞,因為說到這裏,眼裏帶了點笑,接著說:「你參加的選秀節目,我在追。」
褚禮驚訝地掩口。
賀關自己罵自己:「看你最近總被那個叫賀關的為難,所以我比之前要更關註你。」
褚禮眼眶猛地紅了。
這個《選秀七十二人》節目最終只會有五個人出道。
褚禮原本是第五,前四名都是有實力的前輩,期盼出道很久,第五的褚禮相比第六也是個小斷層,出道位置很穩,沒想再向上爭。
他還是要面子,自己既然能保前五,沒讓粉絲繼續草數據。
卻被中途上來,總是帶著睥睨,號稱在娛樂圈隨便玩玩的賀關擠了下去。
他很恐慌,可這時再讓粉絲做數據已經晚了。
賀關懟節目組的愛錢形象深入人心,當然,也有踩著褚禮人淡如菊人設上位的意思。
無數樂子人沖來給這個不想出道又長得好看的人投票,一舉把他投進了前三。
褚禮被壓了下去。
褚禮那陣子恨過賀關。
明明是來娛樂圈玩玩,為什麽要搶別人那麽努力都得不到的位置?他對買賬的網友更不理解。
但事情已成定局,他變成了那個悲劇的第六。
帶他的紀哥在投票結果出來當晚來到褚禮家裏,帶著白酒。
褚禮一點也沒懷疑,喝的爛醉,只記得喝醉之後紀哥抱著自己哭:「小禮啊,哥對不起你……哥帶了你三年……不能顆粒無收啊……」
第二天醒來,他人已經在船上了。
賀關放低聲音:「我花了點功夫找到你,所以來晚了。
」
他拿紙巾按在褚禮眼底,接住他大顆大顆的眼淚,看他哭,想製止他,但沒想好措辭,只好說:「大明星,回粉絲一句話。」
褚禮一把抱住他,眼淚徹底開閘,埋在他肩膀嚎啕大哭。